牛长恭不信邪,邬梨替他翻了一翻,“哦,这道截搭题叫做《以杖叩其胫阙党童子》。”
邬梨说了页数,不少人都翻了过去,牛长恭也嗖嗖翻到此页查看。
这篇题出自《论语·宪问》,取上一章的最后一句,与下一章的第一句构成一个截搭题。
上半题“以杖叩其胫”对应文为: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
这原壤是鲁国人,和孔子自小就认识,但孔子言语中对他评价很不怎么样。孔子见原壤叉着两腿坐等自己,说他:“你小时候不谦恭不敬兄长,长大了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老了还不死掉,真是个害人的家伙。”说完,用手杖敲击他的小腿。
这句“老而不死是为贼”流传甚广,实际上就是孔子对原壤的厌恶。
下半题“阙党童子”就不一样了。
原文: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阚党的一个童子来传信息。有人问孔子:“这是一个求进益的人吗?”孔子说:“我看见他坐在成人的席位上,看见他和长辈并肩而行。他不是个求进益的人,而是一个急于求成的人。”
孔子虽然这么说,但按照《论语》注解,孔子又“使之给使令之役,观长少之序,习揖逊之容。盖所以抑而教之,非宠而异之也。”
孔子并没有一锤定论,而是“教之”,算是认为阙党童子孺子可教。
这《以杖叩其胫阙党童子》一题,取两篇文搭在一起,但两文内容并没有直接联系,想要答好此题,就要找到其中的内在关联,然后论述。
邬梨就是这么作答的,他的答案不算出众,中规中矩,至少给出了一个尚且可以的示范。
众人瞧了此题,牛冯二人也瞧了,邬梨在旁谦虚道,“这题乃是我所做,虽不够好,但比那原文胡言乱语强。”
有秀才道,“我瞧着邬生你做的就极是不错!”
邬梨又高兴地谦虚了一番。
牛长恭面露嫌弃,“也就平平。”
“足下有什么好做法,不若说来听听?”魏铭见他仍旧在此猖狂,自己提醒他一番全然不理会,不禁问他。
那牛长恭倒是想张口就来,但是一时还真就破不了题,做不了文,他吭了一声嗓子,“这题原答呢?如何就被替换掉了?”
他问邬梨,“别是你为了自己名字录在书上,故意替下的吧?”
邬梨咽了口吐沫。诚然,他很想把自己名字录上去,但没必要做这种事吧!
牛长恭见他不说话了,又说不出来原文是什么,哼哼两声。正好此时,冯启春一拍脑门,“我好像记得,我的那本带过来了!”
牛长恭一听就来精神了,“太好了!你快快去拿来,我倒要看看这原文到底有什么不好?!”
他这话里的意思,已经认定是邬梨耍手段了。
邬梨气得够呛,魏铭道,“足下不必如此,我们没必要把好文替下来,换上自己的文。”
他替邬梨跟众秀才解释,“若不是原文实在不像样,邬生也不会拿自己的文章替换,不过此书是郝氏书局第一次刊印,若是哪位有好文章,都可以拿来,将邬生的文替下去。”
邬梨连忙点头,“正是,正是!”
两人这么说,众秀才又都道,“其实邬生的文就写的不错!”
牛长恭从旁看着邬梨和魏铭两个把这些秀才哄得团团转,暗道两人倒是会哄人,打得什么主意,还不知道呢!
他不服气,却又听魏铭道,“其实所谓答题汇编,就是想把好文章传播的更广,这本书上所有的题目,大家只要有更好的文章可以替换,都可以告知郝氏书局!”
这话一出,秀才们都兴奋起来,牛长恭气坏了,“什么都可以替换?这书上的文已经是精中之精了!”
他差点直接嚷出口,“你们北地的人,懂什么八股文章?!”
好在他没说,不然肯定被当场爆头。但是牛长恭这话还是引得众人看过来,邬梨道,“你这人好不讲理,这书上文章有误乃是确实!你在这又争个什么?”
牛长恭瞪他,“那到底有什么误呢?你倒是将刚才那题的原文说出来,比一比到底是你的文好,还是原书上的文正!”
邬梨张口欲说,还是想不起来,气得他直跺脚,问魏铭,“你记不记得原文,背给他听!”
魏铭却不背,转头看向牛长恭,“牛生可真是一身牛气,不知道若是邬生的文,确实比原书的文好,你怎么说?”
魏铭声音不大,但这么一问,可就有意思了,这是要打赌的架势。不少人瞧了过来,连路边卖油炸竹虫的,挑起摊子挤过来看热闹。
这等挑衅,牛长恭岂能蔫巴了声息,他一眼瞧见那炸竹虫的摊子,扬声道,“若真如此,我便不说了,生吃一筐竹虫!”
众人全都傻眼了,不由地朝着炸竹虫的摊子看去,只见那摊子上的筐子里,白白嫩嫩肥肥的,满满着一筐子竹虫宝宝,挤巴巴地蠕动着,蠕动着......
炸的尚且没有这么高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