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禁知道迟遇一直跟在她身后, 没有说话,也没有将她拦下来,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要来这儿, 不给她任何的难堪。
甚至连岑若然搭她在后腰上的手也还在那儿, 没有像上次在慕兰俱乐部二楼的龚小姐一样,被迟遇毫不容情地掀开。
在发现迟遇之后, 冉禁所想的一切冲突都没有发生。
迟遇没有说一个字, 只是默默无声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于浓烈的酒气、叵测的人语和纸醉金迷中安静地凝视着, 跟随着。
此刻被迟遇无声地体贴着的冉禁, 想起曾经无数个想要对迟遇好,却不能让她发现的日夜。
想起她是如何将自己的浓烈、无法排遣的爱意小心翼翼地隐藏, 妥帖地收敛,尽自己所能让迟遇舒适,不给她造成任何困扰。
当初她是怎么做的, 如今迟遇正在用同样的方式呵护她。
那些转辗反侧深深压抑的艰涩, 爱的人远在天边或是近在咫尺都无法触碰的痛苦, 冉禁记忆犹新。
如今要让小遇品尝么?
她已经得到过了,尝过了新鲜的滋味之后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为什么还要来?
冉禁短暂地闭眼,屏住呼吸,试图消减心上的酸楚, 将注意力从迟遇身上移开。
没有回头望迟遇,两个人的视线甚至还没有产生今夜第一次正式相接,可迟遇的视线就像是看不见的热量,落在冉禁的后背上, 一直被冉禁感知着。
她们俩的心被不可言喻的力量拧在了一起, 不用眼睛去看冉禁也能感受来自迟遇的专注和执着。
冉禁情不自禁地绷直身体, 心里被极度担忧和矛盾情绪占据。
无论内心如何煎熬,过往的锤炼让冉禁拥有将所有情绪控制住,不表现在脸上的本事。
兴奋的岑若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冉禁的异样,将冉禁带到了一群女宾之间,就要介绍她,女宾们纷纷笑了起来。
“谁不知道冉小姐呢?不用你多介绍了,我们都认识。”
“是啊,著名企业家,演员。早就想认识冉小姐,总算有机会了。”
岑若然站在最中间,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也是,那我好好介绍你们给冉小姐认识好了。”
岑若然一一介绍,冉禁笑容挂在脸上,也只是挂着,不带任何感情。
这些人相似的脸和陌生的名字进到她的耳朵里,短暂地在她的眼眸中停留,很快就被思绪中关于迟遇的一切挤走了。
包括岑若然在内,七八个女人围着冉禁,从客套的夸赞开始,渐渐深入到她们感兴趣的八卦。
包括这大半年来最轰动的迟理之死、冉禁洗脱嫌疑重回冉家的事……
她们随便问,冉禁敷衍的功夫一流,早就想好了无数与真相无关又擦边而过的回答。
她不假思索的话不会让人觉得被怠慢了,也不会让人觉得亲近,距离感拿捏得非常到位。
岑若然察觉到冉禁的心不在焉,但依旧能够游刃有余地控场,岑若然更是欣赏冉禁。
她的目光一直没能从冉禁冷艳的脸上移开。
因为工作的关系以及对冉禁的偏爱,岑若然在很多场合都留意过冉禁。
以前的冉禁总是安静地待在迟理身边,不会和人主动攀谈,只有迟理让她说话了她才会说,让她去做什么也立即去做。
冰冷又乖顺,这矛盾的气质结合冉禁这张无与伦比的脸,任谁都难以抗拒她的诱惑。
岑若然非常想知道,冉禁是只服从迟理的命令,还是只要征服了她,她就能对她的“主人”百依百顺。
迟理终于死了,而冉禁也到了手边,岑若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绝佳的机会。
岑若然将手从冉禁的腰后,转移到她的肩头。
隔着衣料,冉禁察觉到了陌生的温度,这对她而言本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在同一时刻,她从落地玻璃窗的反光中发现了迟遇的目光。
迟遇坐在她身后宝蓝色的小沙发上,她没有盛装出席,只是穿了最普通的砖红色衬衫和牛仔裤,柔软的长卷发搭在肩头,一双忧郁又专注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冉禁。
宝蓝色的沙发将她的肌肤衬得雪白,发亮。
她凝望的眼神更亮。
即便她穿得再普通,再毫无修饰,在裘马声色之间依旧有种惊人的纯美和摄心的力量。
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玻璃的反光映出了其他的光亮,冉禁从迟遇的眼睛里看见了一层明显的泪意。
在反光中和迟遇对视了,冉禁迅速收回了目光,暗暗压下心上的悸动。
此时岑若然往她面前递了一杯酒,心思全然没在她身上的冉禁下意识地接过来,等她听到一声轻微的碰杯声,才发现手里多了一杯葡萄酒。
“这酒不错,是我的私藏。”岑若然在冉禁耳边小声说道,“平时我可不舍得拿出来招待人,我那几个妹妹们向我要了好几回我都没给。”
说着眼波一转,带着盈盈的笑意和意味深长,对冉禁说:“专门留给你的。”
“是么。”冉禁淡淡地说,“不过我很少喝酒,也不太懂,给我喝要浪费了。”
“怎么会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