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一进来,他就对她敌意这么大。
她转过头看向崔江涛,“政委同志,团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今天卜胜武闯到了我的住处,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根本不认识他。但他一见到我就想要伸手拽我,拉扯我,说我是个被睡烂的贱货。我的房东,燕苍梧为了保护我不得不打了他一个巴掌。他们几个大男人,可以轻轻松松的把燕桑榆绑走。如果没有燕苍梧同志。恐怕我今天也要被绑走了。”
燕苍梧,“事情发生之后,我们都很恐惧,所以立刻来找您了。”
卜银虎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这个女知青居然真的敢大庭广众的告一个男人对她欲行不轨。
要是别的时候,没有团长和政委看着,他是有法子把事情压下去的。
但现在团长和政委都在这里。
他脸色难看至极,想要开口辩驳,但又想到团长刚才说的那个26号文件,包庇犯罪分子也要给予严格的纪律处分。
察觉到崔江涛扫来的目光,他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闭上嘴,情绪却更焦灼。
73年的那份文件,他组织人学习过,□□知青的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军队干部,资历老,都被判了死刑。
这会儿作风问题本来就严重,更何况是对女知青欲行不轨,说不好能判的多严重。万一真给判个死刑可怎么办?
卜胜武才娶了个女知青,连个后人都没有留下来。他要是死了,岂不是绝后了。花了那么大功夫娶的女知青也白娶了。
王老二,“团长,他们这样的行径跟土匪有什么两样?一群男人绑了小孩敲诈家长,还想绑女知青。光天化日之下啊。他们眼里哪里还有半点纪律!”
燕桑榆哭哭啼啼,“那个卜胜武还说要给知青姐姐好看。”
白玲看了看团长,又看了看崔江涛,“我相信党和政府是我们知青最坚实的依靠。”
崔江涛看着卜银虎,“卜主任,你平常最会抓清队行动,这证据铁板如山。你什么意见?”
卜银虎心中又急又气,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笑,“我没意见!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他还敢有什么意见,有点意见那不就成了包庇怂恿犯罪分子。
卜胜武这个没用东西,做事都他妈的做不干净,活该滚去劳改队。
他这都给他擦了几次屁股了,这下好了,想擦都擦不了了。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早该下狠手收拾卜胜武两顿,省得他把自己弄进了劳改队。
崔江涛,“卜主任,你怎么能没意见呢?处理结果,我看还是需要你给个详细意见。这方面你可是专家啊。”
卜银虎像是看到了一点希望,又直起身子,整个人向前倾,极力的说服道:“我看念在卜胜武是初犯,过往表现良好。估计也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一念之差。咱们要不就从轻,让他去劳改队接受思想改造,改造上两年好了。”
既然罪是逃不掉了,那只能争取把惩罚弄得轻一点。
团长笑眯眯的,“我觉得还是按着卜主任你原来那个法子好,你不是刚刚要给知青开大会吗?不开大会,卜胜武怎么能够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他怎么能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呢?咱们就召集全团的战士给他开个大会嘛。刚好也是给几个连队敲一敲警钟。”
卜银虎的肩膀一下颓丧的垂了下去。
革委会开大会的程度和兵团开大会的程度这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兵团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开过大会了。
这全团人都来,他大哥,他弟,他们一大家子不也得来。卜胜武这不光是丢自己的脸,是连卜家的脸都丢光了。
别人会怎么说他,怎么在他们家背后指指点点?
‘他卜银虎天天给别人开大会,现在好了,自己的侄子成了杀人犯□□犯,也要开大会了。’
‘瞧瞧啊,卜家出了个□□犯,杀人犯。一准是卜厂长和卜主任教得好啊。’
从前他怎么说那些地富反坏右怎么骂那些地富反坏右的家属,别人怎么说卜胜武,怎么说他,怎么说他这一大家子。
卜银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办公室,又是怎么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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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关于文件和政策内容参考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所-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史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