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你就来质问我?所以,你更相信他,而不是我!”
心思复杂的男人总是能从一句话里引申出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哪怕,说的人自己都没想到。
戎衡的脑回路也是让沈芜惊叹。
如此清奇的画风,和敏捷的逆向思维,不做侦探可惜了。
“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太子对我对你都有了警觉,他问那些未必不是试探,他在怀疑你和我的关系,或者说他在意的是金陵和乌孙两国私底下有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是每个上位者都会有的怀疑。
特别太子这种大帝国继承人,一个金陵或者一个乌孙,他瞧不上,但两国加起来,甚至再发展出第三第四个国家,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戎衡静静看着沈芜,等她说完停了片刻才慢吞吞道:“你不为男子,实在可惜了。”
脑子灵活,转得快,想得深,还准。
“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是男子,戎表哥这话草率了。”
要不是身在局中,沈芜都想撂摊子不干了,一个两个都是人精,还个个表现出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能怎么办,拗不过这坑爹的命运只能顺着往下走了,尽量保住一条命,就算抗不过去了,也得自己挑个死法漂亮的走。
“我没有向太子提到你,却提到了你母亲。”
戎衡平静叙说,沈芜看他这神态就知道他没有撒谎,然而,她想不通的是---
“你为什么跟太子提到我母亲?我母亲身上难道藏着什么秘密能够打动太子,成为你攀附太子的筹码?”
这是沈芜第一反应想到的。
戎衡和裕世子性情天差地别,但他们都有野心,不可能长久这样寄人篱下,总有一天要回到自己国家,争夺那权利巅峰。
“不是攀附,是陈述一个事实。”
戎衡不喜欢沈芜的表述,直白指出来。
“有区别吗?你利用了我娘,也利用了我,可我还不知道我娘的身份,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你让我很不安,与其跟你合作,还不如投靠太子,至少他有绝对能力保障我的安全。”
沈芜说的不是气话。
如果戎衡还是这么个遮遮掩掩的
态度,她宁可投靠太子。
“你去找他,更别想离开大乾。”
“我为什么要离开大乾?我在金陵更过不下去,去哪都一样。”
沈芜破罐子破摔,她拥有的太少,反而没那么多顾忌。
戎衡用他惯有的深而静默的眼神看了沈芜好半晌,才缓缓启唇。
“你并不是我的表妹,也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母亲跟乌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曾经差点成了我的继母。”
戎衡说得平波无折,沈芜听得心惊肉跳,红唇轻颤。
“怎,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我母亲是堂堂金陵世子妃,和王世子诞下了我,一直住在金陵从未远行,乌孙距离金陵千里之遥,她难道会飞天遁地之术,一眨眼就到你们乌孙了?”
“在生下你之前,在和你父亲相遇之前,她被天子赐封为明珠郡主,嫁与我父王为妻。可惜两人还未成婚,我父王便得了急症离开人世,而你母亲无诏不得回大乾,只能以照顾我的由头留了下来。不到两年,你父来访乌孙,同你母亲私定终身,在你父的帮助下,你母亲成功诈死骗过了所有人,跟你父去了金陵......”
这么天雷滚滚的剧情,沈芜居然一点都不意外,也不惊讶。
一对为了爱情为了自己的幸福,能将女儿当做儿子养的父母,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所以,报应来了。
一个被困冷宫,一个不知所踪。
而她这个所谓的爱的结晶,更是举步维艰。
“我母亲,她如今身在何处?”
沈芜声音格外轻,压抑着某种急欲爆发的情绪。
“我只见过她一面,之后都是书信联系。”
也就是来去如风,随心所欲了,丈夫和女儿的死活都不管了。
“那么,你为何特意向太子提到我母亲?她离开的时候,太子尚且年幼,就算曾经亲厚,十多年过去,又能剩下多少感情!”
“和你母亲感情亲厚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子养母淑贵妃,她们是亲姐妹。”
呵呵,这算不算开了一根还算粗的金手指,可沈芜也没感觉到有多开心。
她母亲复杂身份和崎岖经历,意味着她今后的路也将复杂难行。
“阿芜,你不能去找太子,你母亲诈死逃遁,罔顾大乾律例,
私自改嫁与他人,若真要追究,你身为她女儿也将受到牵累。”
“既然担心我被牵累,你又为何要去太子那里揭露我母亲还活着。”
“我,自有我的打算。”
是啊,都有自己的打算,不惜利用别人。
她能指望谁呢,谁都不可靠。
沈芜沮丧且低迷,回到了住处,谁也不想见,把自己关在内屋,躺在床上看着账顶繁复的花纹发呆。
如果睡一觉就能回去该多好,不用面对这些烦扰的是是非非了。
“阿芜,你在不在?在就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