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己嘴严的五皇子在哪里?
沈芜好想给他一嘴巴子,看看他讲话有多漏风!
“大概,兴许约莫是五皇子的理解和阿芜的阐述存在偏差,太子殿下人中龙凤英明神武,不说大乾,便是其他几国也不乏仰慕者,阿芜只是万千民众中的一个,就如渺渺星河上的一颗小星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不足挂齿。”
沈芜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天知道她后背冒出了多少冷汗才勉强顺畅地把马屁拍完,还要表现得清新脱俗不那么谄媚。
沈芜觉得自己拼尽全力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再就看太子买不买账了。
她低头瞅着太子那双绣金边黑靴一步步靠近自己……
她挪动比黑靴小了好几圈的小白靴一点点往后退……
怎奈短腿敌不过长腿,就在两人的鞋尖快要碰到时,沈芜提嗓子一声喊。
“太子殿下,阿芜错了!”
太子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看着她,眼里像是云山雾罩般清淡漂渺瞧不出喜怒。
沈芜咽了咽口水继续道:“那日冒犯殿下实属阿芜头脑发热,因为一些不值一提的委屈就惊扰到太子,阿芜每每回想只觉羞愧,若是上天再给阿芜一次机会,阿芜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再也不做傻事了!”
此路不通那就换道,条条道路通罗马,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
沈芜头低下去就不愿意再抬起。
静悄悄的夜,没了声息,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有点快,感觉随时要蹦出来。
然后,她看到一只修长的大手,骨节匀称有棱有角,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可见平时生活习惯很好,手背上隐约浮现青色脉络,不过分突起,每一寸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初恋的手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这只手伸了过来,以不大不小的力道捏住她软软的下颚,指尖有意无意轻抚细滑的肌肤,撩得她浑身忍不住轻颤。
他加重了力道抬起下颚仰高她的脸,将她的目光拉回到他身上,沈芜大脑放空恍恍惚惚听到他说:“哪里委屈了?”
委屈?
她吗?
太子这是关心她?
沈芜抿了抿唇,迟疑一会才平平静静道
:“范无庸不规矩,以下犯上,屡次三番却不悔改。”
有些话不宜说得太直白。
她讲得再仔细,太子也不一定全信,肯定还会派人去查。
与其哭哭啼啼大吐苦水整得跟个怨妇似的,还不如以一颗平常心冷静对待。
“现在还委屈?”
太子的声音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克制,叫人听不出一丝情绪上的起伏,沈芜脑袋被门夹了才会觉得太子是在关心她。
她对太子而言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太子忽然召见她并独处了这么久……
沈芜大抵能猜到原因。
一个优秀的掌权者,最不可少的缺点就是多疑,她以空降兵的姿态出现在五皇子身边,并且得到五皇子看重,身为兄长又存在利益关系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
沈芜再三告诫自己要留神不能大意,平眉顺目,似不甘又必须认命,略带惆怅道:“委屈不委屈,日子都得过,阿芜落了一次水,很多事都想开了,不重要的就没必要再计较了。”
“但愿你是真的想开。”
这是太子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让沈芜彻底没了睡意,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
五皇子大醉以后酣睡到天明,沈芜却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起。
五皇子到偏殿来看她,乍一见人吓了一跳:“阿芜,你这是怎么了?昨夜做贼去了?”
沈芜幽幽怨怨:“表哥,你是不是跟太子提到我了?”
“呃,我好像喝了不少酒,又好像说了不少话,大皇兄还笑话我,太子哥哥,”
五皇子就像迷失在山林里的小鹿,睁着黑轱辘似的大眼睛,拧眉思索,努力想啊想,忽而舒展眉头,双目放光,仿佛获得了新生,“是太子哥哥送我回寝宫的。”
沈芜沉默了。
这,还用想吗?
你那几个内侍都是哑巴?
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挑一件最重要的说也该是这了。
“阿芜!”
五皇子忽然握住沈芜的手,激动莫名,“太子哥哥其实是关心我的,只是他的感情藏得深沉,不说而已。”
“表哥啊!”
“哎!阿芜,你说!”
小表弟软绵绵的嗓子,讲话跟唱曲似的,真好听。
“听说太子殿下正在招贤
纳士,你说我若是毛遂自荐,太子会不会收用呢?”
沈芜自己尚在摇摆中,揣测太子昨夜那些话,很是踌躇不定,也有试探五皇子的意思。
她那便宜祖父靠不住,又有个妖言惑众的宠妃吹枕头风,若是回到金陵国估计混得还不如这里,她想活到最后寿终正寝,不要惨死横死虐死,那就必须抱住最粗的一根大腿。
毕竟她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又没有开挂金手指,指着这跑几步就喘的软趴趴小身板,在这男尊女卑的万恶旧社会,逆袭为王的可能性基本可以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