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 安南县。
入夜之后,白日的高热散去, 微风徐徐,街边花坛里开着一朵一朵美丽的牡丹花, 槐树茂密的枝叶伸展开来,打更的声音邦邦的响,街头巷尾再见不到一个人影。
城南, 姓姬的商户。
“砰砰砰——”有人急切敲响了姬家的大门, 敲门之人戴着斗笠, 个子很高,门房开了门之后, 他四周望了望, 然后赶紧进了门。
半个时辰之后,戴斗笠的男人又出现了,他左手提着一个包袱,右手牵着一个全身都笼罩在一身黑袍之下的人。
“林叔,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要去哪儿?”
说话之人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 他长得很好看, 是安南县有名的美男子,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小户人家的姑娘纷纷都以他为梦中情人。
但姬家着实奇怪, 儿子这么大了, 还不说亲事, 亲朋好友、街坊领居在背后议论纷纷, 但姬家老爷、太太却偏偏说不着急,才十八岁呢。
邻居和亲朋觉得姬家有点不对,之前非常热忱地为姬家老二说亲,近一年来全部消失不见了。
姬浮沉知道自己不是姬家老爷太太的亲儿子,只是寄养在姬家的,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戴斗笠的高个子男人没有回答他,一路拉着他到了城门口,此时已经子时过,城门早就关门了。
要不是接到消息时,太过于紧急,他也不会这么急着带小主子离开,但夜长梦多,他怕啊,所以立即就带着小主子出城,藏入安南县外面的那一座山脉里,等着老周和老曹他们回来。
天色黢黑,官道的路好走,但山间小道不好走,白日这段山路只需要两个时辰就能走到山中的木屋处,但这么黑的夜里,斗笠男人带着姬浮沉愣是走了三个多时辰,月亮偏西,他们才来到目的地。
姬浮沉整个人都不好了,作为娇身冠养的大少爷,他何时走过这么长的山路?
“林叔,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月光不亮,被叫林叔的男人把火把插在地上的土里,两人坐在木屋的台阶前,四周寂静无声。
良久,林叔才开口道:“少爷,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姬浮沉心头一震,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把他送人?
夜风吹拂,伴随着山中一些虫鸣声,伴随着林叔讲的一字一句,姬浮沉心头跟着一上一下。
当然林叔所讲有倾向性,并未讲他们是怎么对待周茂的,只说分开养他们两兄弟才没有那么危险。
沉默良久,姬浮沉哑声道:“没有想到,我还有这样的身份。”
这身份说高贵,也高贵。说低劣,也低劣。
高贵是因为和皇帝一个祖宗,低劣是因为成王败寇,他成为了妄图颠覆皇权的叛逆之人。
随后几天,姬浮沉除了吃喝拉撒,就一直在思考,但他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他该考虑些什么?
皇帝肯定不会放过他,虽然林叔没有讲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但就凭远在荆州的南安县都能知道京城一些动静,可见他们闹出来的事情有多大?
五天后,老周和老曹顶着月色赶到这座木屋,但同时迎来的还有安南县的差役与最近的驻军。
四个人直接往深山里跑,后面就是五百人的士兵的追逐,他们离着越来越近,不得已四人只能往最高的山峰跑去,这里人迹罕至,山石怪异,野兽成群出没,他们不但要面临追军,还要面临来自野兽的威胁。
一座万丈悬崖边上,姬浮沉气喘吁吁,他被老周三人挡在身后,他们背对着悬崖,面对着十几双睁着绿油油的眼睛的野狼,它们吐着舌头,对他们流口水。
是葬身狼口,还是被朝廷抓回去呢?两个选择,老周一个都不选,他扣着姬浮沉的双臂,哑声道:“小主子对不起。”
是他们自以为藏得很好,能为主子报仇雪恨,这才不甘心的回京,但事实呢?他们的势力还是比不上朝廷。
老周拽着姬浮沉站在悬崖边,他大声道:“小主子,希望你能活下来。主子的意愿,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老曹,老林,我陪着小主子先走一步。”说罢他抱着姬浮沉坠入了悬崖。
姬浮沉瞪大眼,有些难以置信,耳畔是呼呼的风声,转瞬间他就看不到悬崖边的任何人了。
紧随其后,老曹和老林也跟着跳下了悬崖,四个人先后坠入一湾深潭,片刻后三个人浮出了水面,但姬浮沉被水底突然而来的漩涡给卷走了。
三个时辰之后,朝廷士兵找到深潭,老周三人被抓了活口。
“从这么高的悬崖掉下来都没有死,运气真好。”
带兵小将呢喃道,水里还有士兵在泅水,然后终于找到水底下的暗道。
“将军,这水底下有条暗道,上面交代的年轻男子约莫从水里的暗道被卷走了。”
等到士兵们顺着暗道寻找下去,发现暗河四通八达,通往地面河流至少有四个出口。
进入五月份,姬七紫要开始烦恼为傻爹、大伯又要准备生日贺礼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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