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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红的胭脂掩住了她苍白的双颊,海棠红的唇脂点在她没有血色的双唇上,染出鲜艳的色泽。
她穿上许久未穿的织金裙子,戴上精致美丽的红宝石首饰,对铜镜轻轻牵唇,于过于清丽而显得略有些清冷的面上,绽开一个笑靥。
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在冬日里重新开放。
浮岚也重新现身,扶她自妆奁前起身,一步一停地行出炭火温暖的寝殿,为她撑伞,送她往正落着冬雨的廊前行去。
冬日细雨中,玉骨伞下的少女徐徐抬起眼来。
这还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在冬日里出门。
见到绵延无尽的红墙,见到寝殿外的飞檐斗拱,与远处承徽殿浅金色的琉璃瓦。
她这一生,能为大玥,为自己的姊妹们做的事并不多。
这应当,是最后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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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下,承徽殿里,丝竹声声,宴饮连天。
一场接风洗尘宴正至酣处。
皇帝坐在特制的席案上,膝上盖着张厚实的金线毯子,以掩住他自那次晕厥后,便毫无知觉的双腿。
他酒意上头,正举杯对来使,涨红着脸,振臂高声:“这一盏,贺大玥与呼衍结永世之好。”
下首的来使纷纷举杯回应。
他们并非是中原长相。
蜜肤金发,眼瞳宝蓝,习俗也与中原人截然不同。
此刻正以一口不算流畅的官话齐声回道:“大玥陛下慷慨。我等敬服。”
皇帝因此抚掌大笑,像是又找回了高高在上的上邦尊严。
他连喝几盏御酒,口齿不清地对身旁的承吉道:“去,去唤嘉宁过来。”
承吉应声,喏喏退开几步。
直至行至宴席的边缘,方转过身来,打算往披香殿的方向去。
还未走出几步,却见另一名内侍从外间疾步前来。
承吉瞪他一眼,压低了尖细的语声:“小衫子,跟你说了多少次。在御前伺候要分外注意自个的仪态,你这浑身的雨水都没掸,就敢来承徽殿?我看你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
小衫子闻言出了一脑门的汗,忙向他连连拱手,苦相道:“不是奴才不仔细。是,是雅善公主来了。此刻正等在承徽殿外。”
他也压低了语声,面色愈苦:“承吉公公,您是知道的,雅善公主那身子……若是在冬雨里等得久了,出了什么事,奴才不还是要掉脑袋?”
承吉一听,抽了口凉气。
却也格外的意外。
往年都是皇帝传召公主,公主们皆是避之不及。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公主主动前来的。
还是这样一位,病得没多少时日了的公主。
他也同样不敢担待,只应了声,便亲自上前,去皇帝身侧回禀此事。
“陛下,小衫子来通禀,说是雅善公主过来请安,此刻正等在承徽殿外。”
“雅善?”皇帝皱起眉来,很是思索了一阵,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久病的女儿,他问:“她不是病得都不能下榻了么?”
承吉答不上话,唯有招手让小衫子过来。
而小衫子往龙椅前跪下,满头满脸的汗:“奴才不知道。只是公主今日,看着气色尚好。”
他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不过是消瘦了些。”
好在皇帝全副心思都在公主和亲的事上,也未曾注意到他满身的雨水,只睁着双醉眼,一挥袍袖道:“罢了,既然来了,便让她进来。”
小衫子如蒙大赦,忙低头连连称是,复又紧步退下。
一盏茶的光景后,席内又起了一支新的丝竹。
两名绿意宫娥推开了紧闭的殿门,引雅善入殿。
皇帝正在大口饮酒,本未察觉。
听见承吉通禀,这才短暂地放下手中的金盏,眯眼看去。
宴席尽头,朱红的宫门左右敞开。
身量清瘦的少女踏着濛濛夜雨款步而来,身披雪白狐裘,手里提着盏格外明亮的宫灯。
寒风卷入,吹起她手中的风灯随步履摇曳。淡色的光影照出她的面容清丽,身形修长而纤瘦,在这般喧闹的宴饮中望来,如大雪之中盛开的一株红梅。
呼衍之人身为异族,从未见过这般清丽的中原女子。
一时间,不少使臣停住杯盏,眸光大亮,纷纷用呼衍语交谈着,声音嘈杂,不知在说些什么。
而雅善并不旁顾,只是提灯款步行至皇帝席案前,仪态端庄地徐徐俯身下拜:“雅善拜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皇帝的视线停住。
稍顷,他无声地笑起来,伸手刮摸着自己的下颌。
他想起,自己似乎已经许久没去过赵婕妤那里了。
都想不起,赵婕妤是不是,也与她所生的公主一样,生了副清丽动人的好皮相。
他这般想着,在酒后本就布满血丝的双眼愈发浑浊。
像是迫不及待地要等宴席结束,召赵婕妤侍寝。
因而,他不再耽搁,立时对雅善抬手道:“起身吧,朕在右下首给你留了席位。”
雅善称是,徐徐起身,于下首入席。
隔着一道垂落的金帘,呼衍使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