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的血液和灰尘混在了一起,他就像感知不到痛楚一般,硬撑着站了起来。
两面宿傩的气息愈发强烈,在他玩腻之后,想必会直接捏爆他的头颅吧。
很奇怪,死亡近在眼前,但惠的内心静如止水,像一井古潭,不起涟漪。
白茫茫的雾气从心底氤氲而起,走马灯一般,惠的脑海里忽然涌现了数不尽的破碎画面。
——他不知道“禅院惠”是怎样的人。
——但周围的人,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不容否认的那个身份。
五条悟曾用难以透析的复杂目光望向他,对他说:“倒也不用勉强自己想起来。忘记了也挺好的……你很幸运。”
阿音的嘴角噙着温暖而怀恋的笑意,把幼小的他抱在怀里,轻轻哼唱着童谣。
月色下,只有他和萤火虫,倾听着那一段悠长而无声的往事。
“不管惠是谁……我永远是你的家人。”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发顶,喃喃自语,神思飘渺。
“只要惠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就好了。”
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黑发少年用衣袖擦拭额角的血迹,忽而笑了一下。
如湖泊般碧色的眼瞳里,在暗沉的夜里,显出了墨一般的漆黑。
“在死之前,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他坦然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两面宿傩闻言,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挑眉:“可以,让你死个明白吧。”
惠抬起头来:“如果是‘禅院惠’的话,能保护住她吗?”
“她”——一个意义不明的人称指代词。
然而莫名的,两面宿傩却瞬间听懂了。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保护?哈哈哈……果然是只有你们这些软弱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无趣,无趣极了!”
“可惜,禅院惠是个践踏了诺言的无能的男人,五条悟也一样!”
“真可怜啊,你们两个。”两面宿傩的恶意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枉称咒术界的最强,处处受人制约,一出生就戴上了镣铐,到最后,连一个女人都没护住!”
“禅院惠?不过是一个废物。”
两面宿傩大放厥词,惠听在耳里,心头却蓦地一松。
面庞上浮起了如释重负的微笑:“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既然是一个“废物”,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他的灵魂不会被过去侵蚀,他的理智不会被前世吞没。
因为那个“禅院惠”,还指望着他来完成未尽之事。
七十年前的阿音,最后的结局应当很糟糕。
否则五条悟苏醒记忆后,也不会是一副快理智崩溃的模样。
如果他这回能阻止重蹈覆辙的话……他总算能赢过他一次了,对吧?
惠轻笑着,抬起了双手,一前一后,缓缓握拳。
咒力喷涌而出,最终的杀招酝酿待发,伴随他低语的念词,首次让两面宿傩感受到压力当头倾下。
“布瑠布由良……”
无光的瞳仁蓦地一震,惠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即,他掩饰着什么般,撇过了头去。
“白痴。回来干什么,你以为我会为此感激你吗?”
虎杖悠仁讪笑着,挠了挠粉色的头发。
“啊……我只是觉得,与其和你同归于尽,只死一个人更好一点吧?”
“抱歉啊,代我向钉崎、五条老师和阿音校长他们问好……”
胸口已然没有了血液,只留一个空荡荡的洞口,虎杖悠仁直挺地倒了下去。
“嘭”,一声闷响,重物坠地。
这一天,是虎杖悠仁作为“宿傩容器”,迎来的第一次死亡。
惠愣愣地盯着再无生息的躯体,心里忽而感到一阵荒谬。
就像是,逃不开的宿命。
………
虎杖悠仁阵亡。
这个消息一经传回,整个高专都笼罩在沉甸甸的阴云里。
医务室内,聚满了人。
解剖台上躺着虎杖悠仁的“尸体”,五条悟和阿音坐在一旁,夏油杰面有愧疚,静静地靠在墙边,家入硝子正在清洗手术刀,做解剖准备。
五条悟出奇的沉默,大有暴风雨前的宁静之感。
“是我显得太好欺负了吗?”他的语气轻松,但话语内容让人不寒而栗,“给了他们机会,还要来踩我的雷区……是不是太放肆了?”
孩子们还没有成长起来,他本来不想那么快找上烂橘子们的。
这回,是他们逼他的。
夏油杰将目光投向他:“悟。”
“无所谓你们怎么想,反正这一回我忍不了。”五条悟干脆摊手,任性妄为的模样颇有十年前的风范,“不杀几个人,他们不知道乖的。”
夏油杰转过头去:“随便你吧。”
劝是劝不动的。
夏油杰都不知道高层是哪里来的勇气,专挑五条悟的雷点踩。要知道“宿傩容器”这个词,就是他都不敢在五条悟面前过多提及。
这家伙发起疯来太可怕了。
正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从外打开。
“阿音。”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