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天人五衰!”
风家城第一观战台,仍在关注桂折圣山战局的道穹苍,当望见那位不速之客掉头看来时,眼底少见的有了波动。
说心底话,道穹苍很忌惮这个人。
这个“忌惮”,不是指害怕、恐惧。
不论从出身、战力、谋略、资源等各方各面看,道穹苍本都不该将天人五衰视为同级别的对手。
但恰恰是这么一个各方各面都比不过自己,甚至比不上三十年前自己的家伙,他的能力,让人打从心底感到不适。
当殿主那么多年,道穹苍一共没吃过多少次瘪。
虚空岛算一次,八尊谙占了上风,但那次称得上各取所需,本就该是失败的局,他尽力换取了诸多自己该得到的利益。
神之遗迹及之后的徐小受,也算一次,但通过种种碰撞,道穹苍亦从本该是徐小受的对立面,成功站到了他的身边。
实际上每次吃瘪,道穹苍过后都能从当事人身上或别的地方,“等价交换”回来他想要得到的实际好处、隐性利益。
独独天人五衰……
青原山那夜受他一拜后,迄今道穹苍不知自己身上那诅咒算解决彻底了否。
从客观层面上讲,使用金蝉脱壳之法后,给天人五衰拜过的半圣化身已经死去。
他的诅咒,也就该和自己再无影响了。
但主观感受上是截然不同的!
“我不干净了。”
便如此思,自那一拜后,道穹苍每遇不顺,总会多想。
是否身上还有诅咒残余,是否还承了死亡之指引,是否如果当时没有受他一拜损了气运,本来能得到的更多?
大神降术的印记是烙在对方身上了,却不好降他,毕竟靠近已算污染,合二为一过后怕是怎么洗都还有臭味。
“等价交换”原则,更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失效,道穹苍都计划好了拿莫沫的灵魂碎片,之后给天人五衰来一次大的报复,中途给徐小受察觉了!
“是因为徐小受聪明吗?”
“是否当时不受他那一拜,我自身气运够强,记忆之道能压得住徐小受的意之大道,他根本想不起来?”
“是否没那一拜,或许事情都不必如此麻烦,神之遗迹过后,我早连莫沫同封于谨,一并得手了?”
“是否没那一拜,至少我能名正言顺的退位,更加巧妙的隐藏,而不是以一种突然的方式将圣山交到道璇玑手上,末了现在还藏不了,给徐小受强行拽出水面?”
道穹苍再一次看到天人五衰的时候,平日闲暇里的琐碎杂思,快速串到一起。
他很后悔。
他后悔当时放香线钓大鱼的时候,明明大鱼都咬饵了,自己顺藤摸瓜过去,还让大鱼自爆掉。
“是因为天人五衰太果断吗?”
“是否虚空岛上若没去追溯战场痕迹,没沾染最初的不详,那一次我根本不至于连‘果断’之事都考虑不周,导致大鱼脱手?”
“是否就因为那次脱手,却太过靠近于他,因此加重了不祥,这才导致了后来避无可避得受他一拜,继而恶性循环,环环加剧,演化成现在这局面?”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常人或许不至于如此浮想联翩,天机大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枝末节。
道穹苍本来还觉得有六成概率是自己想多了。
区区一个天人五衰,只是靠近了过而已,何至于如此轻易可毁我天机大梦?
当他看到传道镜中,自天人五衰路过,桂折圣山山腰往下处尽染灰败后,他不这么认为了。
“吞噬之体、不死之体,尚且未知。”
“衰败之体,收发自如,俨然大成。”
非如此,无法解释路轲与风中醉等的毫发无伤。
道穹苍甚至判断得出,衰败之体是近些时日才完全成熟的。
如在以前长时间接触过天人五衰者,很可能在其绝体大成之时,因由恶性引爆,遭遇了不测。
道穹苍抬眸望天,目色幽幽,他的判断并非没有例子。
“黄泉,似乎还没回来……”
阎王首坐是一个神秘的家伙,长时间为泪家瞳而行动,目标坚定,从不乱放空矢。
但只要有心去回想一遍黄泉的神之遗迹之行,轻易可以得出他“一无所获”的结论。
同月宫离结盟,盟友碎了……
进古今忘忧楼,困那里了……
他似乎处处碰壁,哪哪讨不着好,像顺道去神之遗迹打打酱油,然后回家。
可搞到现在,神之遗迹都姓徐了,“家”里没见着黄泉哪怕半个人影。
至少,道穹苍没法在圣神大陆找到自己留在黄泉身上的烙印,这证明其人“不在五域”。
“都是时空间属性,黄泉和空余恨什么关系?”
“真是他看开了,什么都不想得到,还是因由某种‘诅咒’影响,变得运道不佳,最后……”
道穹苍跳开来看。
神之遗迹于黄泉而言,就像一张摊开的大网。
黄泉也像是被人捂住了双眼,毫不犹豫的一个纵身大跃,就扎网里去了。
这不由更让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