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丞缓缓坐直了身子,面皮绷得死紧,以至于让他的神色看起来颇为古怪。
“尉迟阁主何出此言?当初帝姬出事儿的时候,动静闹得极大,宫中不少人都能作证。您这样说...可是查到了什么?”
尉迟松略作停顿。
“倒不是老夫查到了什么,只是最近忽然想起许多事情来,觉得有些不对。比如...帝姬一向是在自己专门的房间修炼,怎么会忽然跑到皇室宗祠之中尝试突破,并且最后走火入魔,自焚身亡?那里可是供奉天令皇朝历代先祖的牌位的,好端端的,帝姬为何要去那里?”
江羽丞垂下眼帘,声音清淡。
“这件事情...不瞒您说,我心里也一直有所怀疑。但...据三公主所说,帝姬那次去皇室宗祠之前,曾经和她提起过这件事情,可见是早有准备。当时三公主也曾问过,但帝姬却没有回答。没成想后来...时至今日,这件事情的缘由,怕是只有帝姬自己知道了。”
尉迟松继续问道:
“你是说,当初帝姬是提前就准备好去皇室宗祠了?”
江羽丞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哀色。
“如果早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些事情...当时真应当劝阻她的。”
尉迟松眸色闪动。
“...这么说来,竟是老夫多想了。”
江羽丞看了他一眼:
“尉迟阁主,我知道您和帝姬感情深厚,她的离去,对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人已去,您还是节哀吧。若是每日您为此劳心伤神,郁郁寡欢,帝姬的在天之灵知道了,怕也是会伤心的。”
尉迟松面色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也真是奇怪...帝姬若真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通常不会这般毫无预备,连一个人都没有告诉...老夫之前还以为,她是被迫被带去皇室宗祠的呢!“
江羽丞心脏“突突”跳了两下,勉强笑了笑。
“尉迟阁主,您真的多虑了。帝姬殿下身份尊贵,无人不从,怎么会有人有这个胆子?”
“是啊!她心地良善,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胆子,和这样的狠毒心肠...”
尉迟松低声的,一字一句的喃喃着。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着谁。
江羽丞心脏跳得更快,浑身血液似乎冻僵了一般,四肢冰凉。
他垂下了眼睛。
“看来果真是老夫误会了。”
尉迟松站起身,一声长叹。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老夫也就不耽误江大公子的时间,这便走了。”
江羽丞抬头:“您这就要走了?”
“是啊。宗派大会刚刚结束,冲虚阁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另外,混元砂的事情,就麻烦江大公子了。”
江羽丞硬着头皮说道:
“您放心,我回头立刻亲自彻查此事,将随我一同前去南疆的人,全都审问一遍。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尉迟松这才放了心一般点点头,随后就告辞离开了。
江羽丞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又亲自送他出门。
等尉迟松的身影消失在江府大门之外,江羽丞才收回视线,转身面无表情的快步走回了书房。
孙琪看到他脸色有些不对,有些忐忑:
”大公子——“
江羽丞声音冷得像冰:
“立刻将去过南疆的那些人都召集起来,本公子要一一审问!“
孙琪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但当看到江羽丞的脸色的时候,立刻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孙琪便立刻退出了书房,临走还不忘将书房的门小心关好。
等房间之内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江羽丞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一把将桌案之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外面的人似乎得了孙琪的叮嘱,全都安静的待着,无人应声。
江羽丞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唯独嘴唇苍白无比,看起来十分诡异。
尉迟松今天来,表面上看是为了让他调查混元砂的事情,但实际上,分明是另有所图!
他故意提起上官玥,还说了那些话,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如果尉迟松真的只是简单的怀疑,肯定不会跑来江府,这般直接的和他说这些。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这次来,是在试探,还是威胁?
江羽丞心乱如麻,脑海之中一片混沌。
过了许久,他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他站在那,神色阴晴不定的想了许久,一把掀起自己的衣袖。
一道已经结痂的红色的丑陋疤痕,横亘其上。
他深吸口气,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盒膏药,缓缓涂上。
尉迟松越是怀疑他,他就越要淡定,越要做到万无一失!
只是不知为何,那涂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
慕青和离开江府之后,本想先回慕府。
但想到临走之前江羽丞说的那些话,就又改变了主意,方向一转,朝着六云街的方向走去。
西陵的主街道上永远人来人往,热闹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