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浔虽看似狂妄, 实则心中颇有计较。
以贪狼星君的身份存在的那些时日里,他也曾十分接近至高道法, 故而对天道亦颇有了解。
别看天道对世间万物恩威并施,看似威势甚重,实则小心眼记仇得很,又极不经事,根本受不得半分挑衅,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那一番言语的真正目的,并非是刻意挑衅天道,而是意图诱使天道赶紧将自己的杀手锏使将出来, 趁他现在灵力颇为充足也好对付。
楚浔眼睛微眯,望向了虚空之中愈发厚重的劫云, 唇边笑意盎然——
很好, 天道果然上套了。
天道降下的雷劫乃是由天雷神兽孕育而成, 所能储存的量本就不多,一旦天道将其早早使用出来, 后面的雷云自然就不足为惧了。
尤其是到了他家徒弟渡金丹劫时……想必会容易许多。
又是撼天动地的“轰隆”几声, 数道闪电直直向楚浔劈斩而来,楚浔这回并未分神, 面上的神色亦显得郑重许多,专心地应对起来。
明风虽能给他计算出最佳的应对方式, 但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还是要看他自己。
楚浔只觉此刻自己的丹田和经脉都在灼烧, 若非丹田之内先前已在自家遗府之内开辟了一片空间, 此刻甚至都难以容纳这般猛烈的雷击。
在雷电作用之下,楚浔原本整齐的法衣碎裂开来,露出肌理分明的肩背, 而那束得一丝不苟的发,亦在雷击之下散落开来,随罡风在虚空之中肆意飞舞。
没了法衣的阻隔,闪电的余波甫一触及他的肌肤,便在楚浔的肩背上划下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叫他看起来几乎遍鳞伤。
这回小桃花却没再帮他疗伤。
这个认知让楚浔神识恍惚了一瞬,但浑身上下的疼痛很快便唤回了楚浔的心神,叫他无暇分心去想小桃花的景况。
表的皮肉伤倒只在其次,那内近乎沸腾的雷电之气,才是真正的蚀骨之痛。
“闭眼,屏息凝神,气沉丹田。”耳边的声音终于响起,潜意识里,楚浔长出了一口气,而后不由自主地,便按照这道声音吩咐地运转灵力。
随着灵力的流动,仙魔之的能为开始逐渐显现,原本几乎“烙印”在楚浔身上的伤痕,不论大小深浅,都在飞速地弥合,即便是雷劫依旧在不断地降下,也很快就被灵力抚慰平复,几乎是长出一道伤口,就愈合一道伤口。
浑浑噩噩之际,楚浔依旧清醒地记得,自己虽有仙魔之的庇佑,也不当愈合得如此之快。
必然是……他的小桃花做了什么。
“静心!不要让心魔分散你的注意!”耳边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但依旧坚定甚至带上了些许严厉意味,“抱元守一!”
楚浔双眼之中忽而亮起一道忽明忽暗的光。
金丹天劫原本并不可怕,按理心魔劫也只会出现在渡过了雷劫之后,然而他心有所系、魂牵梦绕,也就叫心魔乘虚而入。
若无耳边这人的时时提醒,他已然不知为此心魔栽了几回了。
而此刻,他总算真正勘破业障。
楚浔只觉自己的丹田此刻异常地饱胀起来,裹挟着无边冷意的灵力与杀气腾腾的死气疯狂交织,几乎要在他眼前呈现出一种莫测的灰。
“太极之后,乃是混沌,混沌,道之始也。”
黑白相生,阴阳相克,正是太极图形,而更进一步,便该是——
混沌。
楚浔心中忽而生出许多明悟,下一瞬,内的灵力与死气便狠狠地冲撞在了一起,将他的丹田拓宽数倍不止,而那冲击的余波,却几欲将他的经脉震碎,楚浔的唇边立时便挂下了一道殷红血线。
那灵力与死气渐渐交织,并且终于汇聚成了一望无际的灰。
亦是在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前的,那“天地”最本真的颜色。
是无尽的死寂,可也是孕育着万千生灵希望的“一”。
混沌大道,成。
“毓儿……”楚浔刚刚将掌心的小桃花攥紧,耳边严厉的声音便又一次响起。
“莫要松懈!此时雷云初散,才是心魔最易伺机而入的时候!”
楚浔唇边笑意不减。分明他才是师尊,但此时两人的角色仿佛倒转,倒也颇有一番趣味。
若是先前的他,的确可能被心魔所扰,但如今他一来已大道初成,二来已勘破业障,三来更是已然洞察自家徒弟,如今究竟是怎样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自然便不会放任自己的思绪乱飞,他家徒弟不过关心则乱罢了。
楚浔心下对自家徒弟的担忧颇为受用,也不点破对方的局促,轻笑一声道:“毓儿放心,我省得的。”
不过这一声“毓儿”,却是彻底将对方叫得“偃旗息鼓”了。
楚浔闭了闭眼,下一瞬,便身处于……
自家山头之上?
按理心魔劫都是自修士极度痛苦的记忆之中择去片段加以改编,且通常都会回避修士最为熟悉的地域,以免修士轻易就发现了其地的不妥之处。
从前他经历的数回天劫,也从未有过这等的心魔劫。
楚浔四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