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横地镇压内外,倒还好些。
伍氏继承人身死,没有第二个服众的继承人站出来,又恰逢此大局变动,内部就混乱得多。
享国世家尚且如此,其下更不必说。暗流激荡,只是人不曾见。
楚国是一个大世家,各大世家是一个个小楚国。
现在是楚国顶层达成了大体的一致,中高层在桌底下分歧,底层只知道欢呼凰唯真归来。
比如现在,钟离炎可不就是要说法来了?
献谷钟离氏,是仅次于享国世家的名门。在这次政改里,也是失血最多的几家。
谁说这小子莽撞无脑?
抢斗昭的阁员位置是真的,抢不过也是真的。要在新政铺开后的体系里,要一个确定的位置,更是真的!
大概……是钟离肇甲的主意吧?
“你这惫赖货。”楚天子回过身来,笑骂道:“你爹好好地在那里,能吃能喝能折腾,你动不动说自己是孤儿,算怎么回事?”
顾蚩眼皮微垂。“折腾”这个词,对钟离肇甲这种位置上的人来说,可不算什么好评价。
“古来忠孝难全!”钟离炎大声道:“为了国事,我已脱离献谷,与钟离肇甲断绝父子关系了也!您让我做太虚阁员,我虽不愿意,也要好好地做!”
“行了行了。”楚天子摆摆手:“斗昭也是个性子犟的,两头蛮牛顶起角来,朕是哪头都不好强摁。他回来了是好事,太虚阁员的位置,你就算了——别急,别嚷,千牛卫你再回去,还做将军,予你俸升三等,扩兵额一千,又皇室秘术,任选三卷,助你下次反败而胜,你看如何?”
“陛下,您当钟离炎是什么人?”钟离炎一脸不被信任的愤慨:“我岂是向您求官!求财!”
楚天子便笑:“你走个过场,朕就予你这些,难道还不满足?就算是现在公认的第一天骄姜望,出场费恐怕也要不得这些。”
钟离炎昂首道:“可恨天下人目光短浅,不分石玉。陛下也看轻了臣!”
楚天子瞧着他:“那你说说看,你求什么?”
“臣求官考!”钟离炎大声道:“国教大政,利于千秋。我辈世家子弟,献谷男儿,岂不支持!我要带头参加官考,靠自己本事,硬秤分金,刀口夺名。只求朝廷公正对待,不要优待,也别压制于我。”
楚天子看着这个鼻青脸肿、情状难堪的家伙,倒是很有些刮目相看:“你跟你父亲的想法,倒是不同。”
“他老了!人老了,就难免耽于旧情。那些个宿老故旧的利益,他不得不考虑,也割舍不掉。”钟离炎大手一挥,很是骄傲的样子:“我就不同,我打小六亲不认,五毒俱全。陛下索性撤了他,叫他卸甲。我来做这个钟离氏之主,将那些老东西通通流放,大力提拔青年骨干,必定大兴献谷!”
顾蚩在旁边始终不发一言,但心里已经默默调整对钟离炎的态度……的确不能纯当莽夫看。钟离家这小子,是要在新政里占一个重要位置啊!
“胡说甚么!”楚天子抬指骂道:“你对你的父亲,我楚国的大将军,有大不敬!”
“自古忠孝难两全嘛!”钟离炎大咧咧地道:“陛下,我跟您可是一伙的,您不能不向着我。”
楚天子不置可否,瞧了他两眼才道:“官考本就是一视同仁,无分贵贱。大门朝天,迎天下楚人,你想要去考便自去——谁敢对你不公,你再来敲登闻鼓便是。”
钟离炎肃容道:“如此,臣便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了。”
楚天子‘呵’了一声:“说来听听。”
“那皇室秘术,臣不会选。”钟离炎道:“您帮臣选。”
“这事倒也简单。”楚天子笑了:“你有什么要求?”
“瞧您说的,哪里说得上什么要求……”钟离炎咧开了嘴:“能压制斗昭就行!”
……
……
“压制斗战金身和压制彼岸金桥,都是有办法的。”百无聊赖的姜某人,正用演道台推演道法,顺便通过太虚勾玉,与其他真人探讨一些修行问题。
这封信回给了秦至臻。
秦至臻果然很感兴趣,回信的速度超乎以往——“什么办法?”
姜望回信:“你去楚国卫国公府,找一个叫‘斗勉’的人。”
回罢此信,姜真人退出心神,遥遥一指。地下九百丈正要喷发的岩浆,被他一指按了回去。七十里外正在弥漫的魔雾,被一点火光掠尽。
他纵身跟在队尾,在安安队长的领导下连越两座山岭。
秦至臻的信又飞了过来——
“然后呢?”
“什么然后?”姜望反问。
这一次秦至臻很久都没有再回信。
大概是还没有组织好骂人的措辞。
姜望也没有再看信的打算,全身心投入本次探险之中。
因为他在前方不远处的山巅,捕捉到了一点经久不磨的痕迹。那是一株在山石罅隙里钻出来的小树苗,其顽强的生命力,已经由山石清晰的裂纹所体现。
树苗上的灵性痕迹,来自战死在天京城的老道苍参。
其人已死,其真犹在。
这颗树苗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