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是叫斗昭抓到机会的那个人。
她静不下来,她常常会想到那个眼神。如焰永燃的、狂烈的眼神。
她忍不住地会一想再想,斗昭如此,姜望又如何?
陆霜河真的还能再等下去吗?
此刻她出现在这里,就是思考的答案。
陆霜河这一路走来真的太难了,没道理在绝巅的那一步,还要赌生死——姜望是公认的现世第一天骄了!等他走到洞真的尽处,极有可能比肩向凤岐。
而陆霜河已经输过向凤岐一次。
那一次留下了心障,再一次只能留下头颅。
姜望说道:“所有跟斗昭交过手的人,都很难对他印象不深刻。”
“一个人真正死亡,是他被世人遗忘的时候。从这个角度看,他还能存在很久。”任秋离说。
“我有一种毫无道理的相信。”姜望说道:“我觉得他能回来。”
任秋离看着他:“这样说来,如果让你逃走,你会去阿鼻鬼窟找他?”
姜望摇了摇头:“哪里轮得到我?等我出去之后,我想楚人会把阿鼻鬼窟翻个底朝天的。”
现在楚国方面是以为斗昭死了,凶手又在陨仙林,寻不到踪迹,才没太大动静。一旦楚国人知道,他们的第一天骄最后跌落阿鼻鬼窟,他们一定会不惜代价,打通这绝地中的绝地。
至少神罪军绝不会缺席。
“你那么确定你能够出去?”任秋离问。
姜望付之一哂,只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不知天机真人是否能为我解惑——文景琇为什么会配合你?”
任秋离道:“你觉得他应该不敢设局对付你,甚至不敢参与?”
“这应该不算狂妄吧?”姜望问。
“大概不算——”任秋离也不卖关子,很直接地道:“我承诺他,解决掉你之后,我和陆霜河会加入越国,做他的上卿,为他护国。”
“我不是一个很爱笑的人。”姜望笑了起来:“这个承诺现实吗?”
任秋离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姜望于是也不笑了,他开始认真地思考可行性:“南斗殿已经灭亡,你们不可能永远待在陨仙林,也需要现世的落脚点。越廷失去了高政,顶层战力开了天窗,总不能事事让文景琇提刀。从这个角度看,你们和越国的确是天作之合。”
“但楚国不会放过你们,也不会放过越国。你和陆霜河能够仕于越国、发挥作用的前提,是越国能够躲过这一劫,在这场必然发生的巨大风暴前保住社稷——目前越国的形势已经很艰难,要想撑住,至少需要有在一定程度上对抗楚国的能力。文景琇哪里来的信心?景国?秦国?或者书山给他进一步的承诺了?”
这时他想到了革蜚:“又或者……跟凰唯真有关?”
被搅进这一局最核心的位置,他已经隐隐触摸到一部分真相。
任秋离悠然道:“文景琇是一国之主,他所做的选择,定然是有他的理由的。你可以有你的猜测,我所知也未见得是全部。”
“不猜了!猜你们这些人的想法,实在是很辛苦的事情。”姜望摊了摊手:“我还是习惯直接问一个答案。”
任秋离看着他:“你现在问得还不够直接么?”
姜望面带微笑:“我还没有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
他抬步往前走。
剑气如潮,澎湃呼啸。一步前踏,却退出了房间外,退到了走廊里。他试图靠近任秋离,却远离了任秋离!
时空在这里,的确体现了复杂的秩序。
任秋离仍然坐在那张靠墙的线条编织的椅子上,向姜望发出解题的邀请。从门口走到那面墙壁,只有几步的距离。但这段距离却被无限地延展,成为天堑。复杂的空间规则横亘其中,摸不清规律,一辈子也走不过去。
姜望立足走廊,抬头往上看。
半透明走廊上方的波涛,这时汹涌起来。
它原先或许的确是江海。
但现在……全部涌动成了时光!
不再有鱼虾虫鳖,流淌的尽都是岁月。
啪嗒!
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从时光中跌落,落在走廊之中,顷刻把地面染红一片。此人裸露的血肉尽是猩红,他用滴血的眼睛,怨毒地看着姜望。丝丝缕缕的煞气,伴随着血腥味一起弥散。
任秋离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此乃亢龙军副督闵垂范,骁勇但骄。他目无法纪,亲手弑杀南陈少主,被剥皮治罪。”
“南陈国”是越国的前身,亢龙军是南陈国的御林军,越国太祖正是当年的亢龙军正督。闵垂范弑杀南陈少主是为了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但当时南陈皇室在民间极受拥戴,闵垂范的动作太粗糙,引得群情汹涌。越太祖便杀之平民愤,收拢人心。
闵垂范的怨恨可想而知。
死前曾大呼:“得国不正,犹可正国。君心不正,社稷可正乎?越必哀亡!”
司马衡执笔如铁,将这一句话原原本本的记下了。
姜望读过史书,也记得这一笔带过的人,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手段?”
已经死掉这么多年的闵垂范,却还能出现在此间。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