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学校出名之后,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找出高明的解释来。比如说现在的考试,露天的操场上,围着一圈儿高大的梧桐树,知了在梧桐树的宽大叶片间拼命的嚎叫。梧桐虽然阴凉,但是离得太远,对考生们没有什么帮助。
知了虽然个头小,但是声音极具穿透力,这种噪音对考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烈日当空,明晃晃的刺眼,考生每人坐着一把凳子,守着一个小桌子,一面脑门冒汗,一面奋笔疾书。
这一切的安排都会被解释成对考生意志的磨练。
烈阳的光线照在考生的桌子上,他们的身体之下,投着一团极小的影子。不时有考生举手:
“报告,我的钢笔没有墨水了。”
有校工赶紧递上预先准备好的铅笔去,考生拿了铅笔,一激动一用力,咔嚓一声,铅笔尖尖又断了。这样的考试,那在考生们心中,也是生死攸关决定命运的大事,所以他们只好红着脸要求再来一根。
校工走过来,直接拿断掉的铅笔在手上一旋,坏掉的笔头就又冒出来了。面无表情的递到考生手中,点头示意他快写。
这种铅笔也是很新奇的事物,但是现在考生那里有时间来研究,依旧埋下头去,将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考卷上。
考试的题量又大,时间又紧张,最忌讳的就是分心了。只不过有某一位青年王少爷,却抬着脑袋,发呆的时间有些过多了。
万仙儿一脸冷漠,目光扫过全场,在那位王少爷的脸上也并没有多停留,她一转身,鼻子微微的皱了一下,迈步向着别处去了。白丝旗袍的背影摇曳,白色的皮鞋包裹着肤色的丝袜。
平安学校里的女教员不多,但万仙儿显然是有极大背景的,她一过来,就是担任一个督学的职务,主要负责学生们日常用品以及用餐的质量。这一位女督学,日常在办公室里本来就爱吃吃喝喝。每一天的三餐,竟然也能坚持都去学生食堂里用餐考察,所以算的上是十分的敬业和勤勉了。
平日里其它教员有事情托付到她头上,她也是态度和煦的。人缘十分不错。这次又是被教务主任请托了过来考场上转一转。
等到一天的监考工作结束,万仙儿十分难得的给负责考务的教员提了一个意见:
“我们的这个资格考试,怎么能没有品德的考试那?”
考务的教员已经忙得颠倒,所以也只是茫然的摇头:
“这个不清楚那,您的意思,是像科班的学生一样,每门功课都有吗?”
万仙儿点头:
“我看这个应该。”
考务的教员再次摇头:
“现在的题量已经大的被人怨声载道了。”
资格证考试的内容十分淳朴天真,基本上就是把教科书上所有的重点都提问一遍,每一期的内容都区别不是很大。如果提前背诵了试卷也并不沾便宜,因为试卷和教科书一样的厚。还不如教科书上言语通顺,便于记忆那。
一场考试基本上是要过三天,三天后张美溪过来学校一次,万仙儿又给她提品德教育。
张美溪很是夸奖她:
“仙儿,你想事情从来都是最周到的,这个品德的考核最重要了,医者父母心。下一期的考核,就把品德教育加上吧。”
这样的语气,好像她说怎么办,就一定会成功一样。
万仙儿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她咬着牙说:
“品德不合格的学员,应该立刻取消资格。”
张美溪点头:
“这个意见也是好的。”
平安学校里,每年其实才只毕业三四百个学生。这些学生都会觉得是自己是平安集团的科班出身的。
另外为了配合药厂发售。平安集团组织的资格证考试,每年通过考试能有一两万人成功的领到证书。张美溪一直觉得这批人应该算是医生体系的。可是拿到资格证书的,无一不是把自己也视作山东先生的弟子。
几千年的封建社会,糟粕毒害无数,尤其尊敬师长这一条,天地君亲师。这样的尊敬和推崇还真是让张美溪有点不堪重负。
张美溪一本正经的跟万仙儿讨论了品德考试的重要性,完全没有意识到万仙儿其实是别有所指,甚至打算以权谋私。准备打击某个她看不上的学员。
简单处理完学校的事务,张美溪就坐着福特车离去,在平安学校的门口,看见一个面熟的西装青年捧着一束红花,靠在一辆汽车上,平安的学生除去了校服,还有校牌,陌生人想要进入是很不容易的。
杏子还透过汽车的玻璃窗往外看:
“这边怎么也有送花的了。”
杏子在慧文女中读书,那间女校简直就是贵族太太培训营,门口是经常看见捧红花的青年的。
张美溪心中谋划太多,所以也并没有在意,又过了三五天,杏子忽然汇报说:
“仙儿小姐要辞职了,哭哭啼啼的,听着伤心难过。”
张美溪只好又抽出一点时间来关心她的老同学。
原来万仙儿也是出身于一个比较落魄的三流世家,她自己有主意的出来做教员,她的家人其实是不同意的。万家人认为,做一些女教员女店员的工作,其实是降低了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