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舅舅和黄大舅妈不愧是多年的老夫妻,思路很快保持了一致,黄大舅舅在书房里转圈圈的时候。
黄大舅妈坐车来到了老亲丁家,在丁家遇到了她的妯娌黄二舅妈。
黄二舅妈来丁家是说一些闲话的。今年的过年前后,在上海的少爷小姐们婚姻市场里,黄家表小姐张美溪的排名还算不错。
丁家经商,在上海的世家里,也可以算是三流。丁家和黄家各房的关系都很不错,走动频繁,属于那种先生们出门一起喝酒,太太们一起打牌,少爷们一起打球,小姐们一起弹琴的亲密关系。
丁家丁太太的嫡子丁少爷过了年就满十八岁了,对黄家的表小姐一直很有那么一点点少年的情怀,一个月总也能碰到那么一两次,涨红了脸打招呼。离得远些了,又被小伙伴们起哄。
丁太太对黄家表小姐的印象也一直不错,她还自我评估了一下,觉得两个孩子还算般配,家世上也算门当户对。
在牌桌上,丁太太含混的试探过黄四舅妈多次,黄四舅妈回答也十分含混。丁太太有这个心思,就四处撒网,和黄二舅妈也提了一两次。
黄二舅妈和山东乡下的六姑太太来往是最少的,也就是过年的时候互相送一次礼的交情,一般也没什么话说,可是今年有丁太太的试探。
黄二舅妈给山东乡下六姑太太的拜年电报里,就把丁太太家的情况提了提。意思很明显就是夸耀邀功:
看吧,你家大小姐在上海,我这个做二舅妈的也是费了一点心的。你有什么意见,就给回个话儿!
……
山东平安县,张家。
张家把几辈子单传的一根儿独苗儿大姑娘送去上海读书,三年多了,张太太早把泪珠儿都流成河了。但是还是不愿意提让大姑娘回家的话。
山东不太平,平安县不平安。
山东自古是出响马的地方,什么山东好汉武二郎。秦琼秦叔宝。这都是老话儿了,近期的,各种山头上都有土匪。张家是大地主之家,养匪养兵。勾结官府,日子照样不好过。
山东是地少人多,民风彪悍,天灾**也多。
德国和日本争夺东北,又争夺山东半岛。互相拉锯。华夏的政权,大面儿上又分南北两个政权,南京的总统想北伐一统华夏。东北王占了北平,想南下一统河山,中间的地带就是山东。大前年和去年的两次江浙战争,一位汪督军兵败,带着残部盘踞山东。汪督军有学问,在上海的时候折腾要废除中医,到了山东,当然要废除孔子。
另外山东。还有一个位张姓的督军,这位张督军大名鼎鼎,号称三不知督军,一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二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三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
反正这三样他都太多,数不清。张督军平日里喜欢研究收税,他掌权山东一两年,收税的名目增加了一百多种。
山东这几年的天灾也多,不是干旱就是水患。或者大风,或者蝗虫。
去年夏天就是雨水多,麦子长的成熟了,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没有办法收割。成熟的麦子留在庄稼地里。又雨水充足,三五天就发了芽儿。雨水下到十天,整个一季的庄稼就会彻底完掉。幸好雨水是在第七天的时候停了。
小民和佃户们把长了芽儿的小麦收回来,这种麦子磨出来的面粉,如果蒸馒头那,就特别的粘手。跟拉丝儿是的。如果做面条那,是入水既化开的,变成一锅面糊糊。
……
过年了,张太太查看大姑娘从上海送回来的东西,一直抹眼泪儿。周太太在一边儿陪着,也跟着难过,她也有两个儿子在上海那。
张大爷想说笑几句缓解气氛,手里拿着一封电报,故意叹气:
“这可真是女大不中留,我们大姑娘也有人家想说亲了!”
张太太拿过电报一看,脸上也有了一些欢喜的神色:
“这个丁家不行,他们不能同意入赘!况且,最关键的还是看孩子品行怎么样!”
张家的大姑娘肯定是要招婿上门的!
张大爷也有些发愁:
“招婿是不能讲究家世的,只怕是要委屈大姑娘,挑差一等的了!”
周太太听了,赶紧反驳:
“家世倒不要紧,最关键的是,孩子要好,摆出来看一看,反正是不能比我那三个小子差,要是拿不出手的,连我都不能同意,还不如干脆就从我那三个小子里挑!”
张家的情况,要嫁女,自然是什么少年才俊都配的上,可是要招婿,就要次一等了。次一等里挑,又必须要比三个周少爷强。这个夹缝就很窄小。
张太太不沉默不吭声。
张大爷调节气氛,转换话题。
当天就回电报给上海的黄二舅妈:
“张家大姑娘是独苗,要招婿的!”
……
山东老家对他们大姑娘的婚事做了明确的表态,黄二舅母去丁太太家里一说。丁太太立刻冷了心,她的嫡子说破了天,也不可能给人做上门女婿。
此事休要再提,虽然这婚事是铁定作罢了,但是丁少爷的少年情怀,丁太太和丁小姐们都是知道的,她们自然是不怪自己家的儿子兄弟。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