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时候做了很多坏事,他一定还在为上辈子那些不懂事的行为而付出代价。
自重生以来两年,他慢慢接受现实,努力地调整心态,早把死前那一瞬间想见初恋的不靠谱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上辈子他出柜后和家里闹得不欢而散,他早早离异的父母甚至坚定地站在同一阵线上与他断绝了来往。他因为一些可笑的固执与尊严而不肯向家人低头,十五年后他客死他乡,重生后,觉得愧对父母,也愧对自己。
可以说,今时今日,他最不想见的就是程憬。他希望自己难得的重活一世,能够跟这个人、跟那些令他痛苦不堪的回忆再无瓜葛。
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他想好好追求自己的理想,他想用尽全力孝顺父母让他们不再为他难过担心,他想享受另一种人生。
他又天真了,亏他以为这辈子重置到他的十六岁,一切都没来得及发生,他和父母的关系也没僵到那种地步,他可以像里写的一样逆天改命。
果然这种爽文套路根本不会发生在他身上——报应、倒霉、天不遂人愿,这些大概都有可能。他明明已经很努力改变诸多人生选择了,为什么还是会在这样一个场合撞上本该在千里之外的h城为出国留学爆肝各种外文考试的程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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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憬右手抱着厚厚一摞宣传彩页穿过c市市一中的校园时,六月的骄阳在教学楼间投下大片大片的影子。熏风吹动校园里高大荫蔽的法国梧桐,树叶微微摇动,他有些惬意地眯起眼睛,随后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向着自己的方向踉踉跄跄地倒过来。
他反应极快地上前两步用空着的那只手拦了一下这个斜里撞出来的男生,对方低着头,后脑勺上有一个小小的发旋儿。程憬不合时宜地想:这头发看起来真软。
这不能怪他关注点奇特,陆榆的头发色浅而细软,在阳光下呈现出温柔的深棕色。不像他自己,一头怎么也理不顺的黑色自然卷。在他的中学时期,这头卷发稍微长长一点,就要被年级主任揪着问是不是抽烟喝酒烫头。拜遗传基因所赐,他不管怎么拾掇自己的头发,看着都像刚睡醒一样,自带慵懒气质。
于是,从某一个时期开始,他就对自己的头发失去了希望,听凭它们任意生长。
他手上用了点力把那男生扶正,对对方露出一个标准的、关切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自认为和蔼可亲地重复了一遍:“同学,没事儿吧?”
陆榆觉得自己不但有事儿,事儿还挺大的。他懵懵懂懂被年轻版初恋扶起来塞回队伍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杵在日头下面犯傻,脑袋里面像塞了个火车站,轰隆隆出来进去无数个想法,哪个也不曾停留一瞬让他看个清楚。
他只是来参加一个招生咨询会,暗搓搓地想和自己心仪学校的招生官套套近乎,怎么料到刚一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超出了他拿到的剧本走向。
他有点恍惚地看程憬,对方是他记忆里的样子:身高腿长,肩宽腰窄,黑发长到了肩部,还有那标志性的自来卷,发尾蜷起许多弧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有些慵懒。
那人穿着条破洞牛仔裤和深灰色t恤衫,好像完全不顾及什么深色吸热的理论。站在对面,手还保持着一个微微伸出的角度,脸上的表情关切又温和,问他:你没事儿吧。
他好像跨越时间和某一个程憬对视:在一座人流如织的机场候机大厅内,他们第一次见面。程憬放松地靠在在等待区的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看见他推着箱子走过来,微微抬起手,说:嗨,我是程憬。
耳畔突然有小幅凉风传来,他条件反射地偏头看去,见程憬拿了他抱着的彩页的最上面一张,对着他反复地扇动。见到他终于有了反应反应,才松了口气说到:“你半天都不说话,我以为你中暑了。不舒服的话要去医务室啊,同学。”
陆榆仍旧呆愣,听到问话,只呆呆摇了摇头。程憬又问他:“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在排z大的队伍吗,有心仪的专业吗?”
陆榆还没来得及答话。手里的白皮书和宣传材料突然被拿走,他眨眨眼,发现消失一个世纪之久的陈修终于穿越重重人海回到了他身边。
陈修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不知道赔了多少笑脸才回到z大的队伍旁。此时看着发小和突然冒出来的男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略带歉意地把材料拿回自己手里,对陆榆说:“榆哥,辛苦了啊,人太多了。”
陆榆还没反应,程憬却自来熟地跟陈修搭讪了起来:“你们是一起的吗?”
陈修点点头:“对,你也是……?”
程憬摇摇头:“不是。我是跟着a大来帮忙招生的学生。看这边人多,老师让我来发点传单。”说着,把刚刚给陆榆扇风的那张传单塞进他手里,又拿了另一张递给陈修。
“哇,a大!”陈修有点激动地翻来覆去看着手里的传单,用胳膊肘使劲怼陆榆,“榆哥,你的dream school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