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关外的情况,未必有你想得那么好。 昭云侯病逝后的三年,锦州、银州多少别驾长史投入定扬侯府门下? 那些源源不断地雪花银流进各地边将的口袋,置办大宅子、纳几房小妾,还算小事。 胆子大的,阔气豪奢的,围山建马场,开矿炼铁造甲,掺和盐铁买卖……都有。 养兵练兵,是天底下最耗银钱的事儿,尤其是像关宁卫这样的强军,挖空十座金山银海也未必够。” 典折冲脸色难看,好似阴沉,却又无言以对。 作为定扬侯的亲军校尉,他可谓寸步不离。 白天待在郭铉身边侍立整日,晚上就于大帐附近歇息。 一年下来大半时候,都驻守于贺兰关。 闲着无聊便骑马出城,提着一双大戟冲杀百里,提几十颗人头回来。 这几年,那些交托性命的袍泽兄弟,日子确实都过得好起来。 个个娇妻美妾,田地千亩,比那些商号巨富还要阔绰。 “因此,并非裴某胆大包天,妄议朝廷。 而是而今的辽东,上下一心,府州一体,皆依托于定扬侯府这棵大树靠背乘凉。 人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能回得去吞风嚼雪的贫寒日子? 所以裴某才说,纪九郎成不了事,太子爷也拿侯爷没办法。” 裴东升俨然智珠在握,十拿九稳的自信模样。 典折冲面无表情,只是张口道: “某去前头打探一二,看有没有不长眼的绿林响马拦路。” 他心里头莫名烦闷,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抒发。 当兵吃饷,刀口舔血,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 谁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一刀一枪用命拼来的家底,肯定是想越厚越好,才能对得起自个儿吃过的苦头。 可…… 典折冲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倘若人人皆作此想。 白山黑水的乡亲又该怎么办? 娇妻美妾,田宅千亩,听着舒坦。 可娶的是谁家的女儿,占的又是谁家的田地? 典折冲越想越觉得是一笔乱账,简直头大如斗。 他双腿夹紧马腹,掌中那杆血色大纛迎风招展。 往日持拿着侯府两代打下的军旗,这个魁梧男子都觉得荣光满身,意气风发。 可经过裴东升的那番话,典折冲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都道这纵横白山黑水,让穆如寒槊寸步难进的郭家军旗,由血染红。 可染上去的血,当真只是我等将士所流?” …… “侯爷以前说,典折冲雄武壮烈,乃辽东军中头号的死战猛士,唯一可惜的,是不够忠心。 能为定扬侯舍命陷阵,却无法做到唯命是从。 如今一看,果然没错。” 软轿里头的裴东升笑容浓重,收回目光。 “也难怪侯爷喜欢带在身边,却始终不像董敬瑭那样,费力栽培拔擢升官,养成一条看家护院的好狗。 要做定扬侯府的狗,凶恶只是表面,忠心才最重要。 这次前往梅山,倘若董敬瑭泄露口风,被北镇抚司挖出什么隐秘。 那他也就该死了。” 裴东升这队人马浩浩荡荡,穿过锦州、银州,吸引诸多目光。 无论是边将,亦或者绿林,都知道此是定扬侯府与北镇抚司,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斗法。 那位霸道的侯爷,跟骄横的纪千户。 到底谁的手段高,谁的本事大。 等到裴东升踏上梅山,便一目了然。 …… …… “定扬侯派他最亲信的风水相师,裴东升,往我这里来?” 听到李严的禀告,纪渊眼中浮现古怪之色。 这就好像瞌睡来了送枕头,堪比大旱多年突然下一场及时雨要解他的渴。 仿佛天意垂青,拨转世事因果。 “造化当中,必有劫数,这是天运子用他血泪教训所教给我的道理。 不可不防。” 纪渊坐在大案后面,心神勾动皇天道图。 华光寸寸荡漾,照见自身。 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那股凝成旒冕的浓烈气数,灿然若真金,圆融而无瑕。 并没有半点灾气、劫气显现出来。 “文曲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