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呼雷豹不紧不慢,好似闲庭信步,出现于拥堵的官道。
坐在上面的那袭大红蟒衣,身姿挺拔,眉宇冷峻,端的是不怒自威。
甫一登场,便好似神剑力噼而下,撼动十方!
又像定海神针,压住一切杂音!
险些把三五成群占住大路的王孙公子,惊得作鸟兽散!
“是他?这煞星怎么也来了!”
“恐怕要糟,天京城有名有姓的将种勋贵,皆在小寒山!”
“倘若今次还被压过一头,以后再难翻身!”
“这辽东泥腿子……”
纷纷议论之中,有一人口无遮拦。
只不过话音还未出口,肌体就像是被针刺。
心下微寒,连忙闭紧嘴巴。
这人完全没想到,官道之上嘈杂喧闹。
对方也能精准捕捉,冷厉目光循声而至。
此等敏锐的五感,未免也太可怕!
那人额头冒出冷汗,吓得脸色惨白。
得罪北镇抚司的千户,将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仅仅是想上一想,他都觉得胆战心惊。
“乌合之众。”
纪渊眸光平静,轻描澹写扫过全场。
换成还未发迹的时候,这帮大多停留在服气层次,极少数踏入通脉的将种勋贵。
极有可能就是讲武堂之路上的劲敌!
但如今……
踏入换血三重天、坐上千户之位、跻身东宫新贵的纪渊。
再看待这群鲜衣怒马的骄横少年,却就是名正言顺的居高临下。
莫说成为对手,便连威胁都算不上。
“想必……朝堂上宰执府州的六部尚书、与东宫共同监国的内阁大学士,乃至于大宗师级别的世间绝顶,他们也是这样瞧我的。
拳不够硬,说话无人听,权不够重,难以服大众。
这才是世间通行、颠扑不破的道理。”
纪渊若有所思,眸光微凝,心念更加坚定。
他就应该努力站到高处,俯瞰天下壮阔风光。
倘若无欲无求,什么也不争。
何来今时今日的这一切?
“纪兄,你若不先行一步,不然,他们未必敢动。”
洛与贞掀开马车的帘子,声音凝成一线道。
这位通宝钱庄的三公子,也是颇为唏嘘。
昔日,住在太安坊破落院子的纪九郎。
进个讲武堂,都受许多人的轻视。
觉得一介微末的辽东军户,也想博取功名,跟将种勋贵争名次。
实在是不自量力!
可现在……
那些边军参将、禁军校尉家世的将种,那些六部官员、府州豪门为靠山的勋贵。
再见到如今的纪九郎,却连上前说一句话的资格和底气,都没有了。
“遇见强人,便学会本分,不愧是惜身惜命的贵种!”
纪渊收起杂念,斜睨退到官道两旁的一干人等,嘴角扯出冷漠笑意。
两腿轻夹,右手抖动缰绳,胯下的呼雷豹立刻会意,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冬冬冬,如同闷雷滚走,响彻坑坑洼洼的宽阔大道。
精铁也似的乌黑马蹄用力踩踏,难免溅起泥泞。
啪、啪几点,正好落在离得近的将种勋贵身上。
低头瞥见劲装衣袍沾染的醒目污迹,那些平日骄横惯了的显贵公子,却是一声不吭。
他们可能没什么本事,但基本的脑子还是有的。
嚣张跋扈耍威风,也要懂得分场合、分情况。
首先,这个纪九郎比他们更桀骜、更无法无天。
上到凉国公府,下到兵部侍郎,都在他手里栽过大跟头。
其次的话,人家层次也不一样。
纵然自个儿家世再好,只要没有一官半职,那就是白身。
吃饱了没事做,找正五品千户的晦气,下场决计好不了。
说白了,跟这个辽东军户比官大,肯定是比不过,斗拳脚,也斗不赢。
既然样样不如,除了认怂就别无他法了。
待到呼雷豹绝尘而去,洛与贞的马车驶远一些。
这些将种勋贵终于重新抖擞,交头接耳道:
“诸位兄台,且容这泥腿子气焰张狂一会儿。
等到了小寒山,自有人会煞一煞他的威风!”
“郑兄说得对,这一次的文武魁会,乃是凉国公府的三小姐主持,
她已拜入水云庵,成为当代素女。
所邀请的俊杰才子,更了不得!
昔日高中状元,却不进学宫,反而拜入真武山的徐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