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
到某些唱词时,女人的声音半咽下去又柔柔的吐出来,像是凑到情人耳畔低语,让人听不真切。
夜半无人的山林突然响起的幽幽戏声,令人毛骨悚然。
整个别墅里唯二醒着的张无病,更是被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裹着自己的小被子瑟瑟发抖。
但直面女人的怨恨、仿佛被黑暗中一双眼睛盯住的燕时洵,却面无表情的侧耳听着。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但为了听懂那玩意儿到底要干什么,他只能强忍着耐心听下去。
至于害怕?
对不起,让那女人失望了,半点都没有。
燕时洵现在只想把那玩意儿拽出来,揍一顿。
——唱的什么玩意儿,叫魂呢?大半夜的这叫扰民好吗。
燕时洵一向不耐烦听这些十几秒吐出一个字、慢到要死的戏曲,但奈何女人唱的这个实在有名。
他在走街串巷时,从不少老人的收音机里听过了太多次。熟悉到只需要几句词,就能听出来是哪个。
是《帝女花》。
讲的是国家危难时,公主和驸马准备一起殉情,公主却怕驸马后悔的故事。
而女人所唱的那几句,正是公主看到驸马落泪,以为他后悔时的心理描述。
燕时洵是皱着眉听完的。
他翻了个白眼:“你是眼睛瞎了吗?找的这是什么情郎?垃圾还差不多。”
这话一出,窗外的戏腔卡顿住了。
像是女人被一口气生生噎了回去,梗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气得简直想硬生生顺着窗口爬上来,把这个诋毁情郎的狂妄小子揪出去拖走。
但又像是在畏惧什么,不敢靠近别墅,也无法走进房间。
最后女人竟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连戏词也不唱了,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燕时洵眼底的光亮流转,微微挑眉。
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能依靠镜子来给他制造幻觉,让他自己伤害自己。就算愤怒到怨念都如有实质,却依旧不来揍他……
是不敢进别墅,还是不能?
百年前,女人死前在别墅里发生过什么吗?以致于让本生活在别墅里的女人畏惧别墅?
或是,别墅里有比女人更厉害的东西?
燕时洵的思维迅速运转,边走向房门,准备离开。
白霜不在这里,也不在客厅。这个时间点,她能去哪里?
房间的门依旧像刚刚自动关上时一样紧闭着,燕时洵试着拧了拧门把手,却纹丝不动。
想把他关在这里吗?
燕时洵冷笑一声,后退了几步。
然后他目光一凛,深吸一口气,蓄力抬腿一踹。
“砰——!”
整块门板四分五裂。
而倒塌下的门板之后,有一抹深红色迅速从黑暗中掠过。
电光火石之间,燕时洵疾速伸出手掌抓住了那抹深红色。
然后,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响起。
一缕青白的烟,从燕时洵的手掌中伴随着“滋滋”的声音飘散开来。
同时散开的,还有一股烤肉的味道。
而那个东西,则趁着燕时洵愣神的一刹那,迅速舍弃掉被燕时洵抓住的那一部分,飞快的跑走。
他看着迅速断尾求生逃跑的那抹深红色:“?”
什么玩意儿?这东西用心真是歹毒,知道他晚饭吃的少,竟然要用这种手段来诱惑他吗?
燕时洵面无表情的按住被勾起了食欲而咕噜咕噜叫的肚子,不高兴的追了上去。
那抹深红色的东西似乎无法从空中行动或消失,而是像有形之物一样,在走廊上踉跄奔跑。
燕时洵骂道:“你跑什么?勾得我都饿了结果你跑了?你道德吗?”
那抹深红色一哆嗦,头也不回的跑得更快了。
燕时洵:……艹!
一人一未知物,竟然像是颠倒了地位。
本该被吓得哭着求饶的猎物成为了狩猎者,而原本志得意满的狩猎者,却踉跄仓皇着逃命。
眼看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却忽然旁边的一扇房门突然打开,硬生生将两人隔开来。
而燕时洵则与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安南原,撞了个正着。
本来想下楼拿杯水的安南原,就看到一片黑暗之中,一张笑得诡异而危险的脸迅速靠近自己。
他顿时吓得汗毛直立,眼睛瞪得老大:“啊啊啊……”
燕时洵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安南原的嘴,将他惊恐的尖叫声全捂了回去。
“闭嘴。”燕时洵小声喝道:“你要是再喊,我就吃了你。”
安南原:“!!!”
燕时洵的力气很大,而挣脱不开的安南原在距离极近的情况下,终于定神认出了这张在白天给他带来了极大视觉冲击的脸。
安南原是选秀男团出道,见过很多长相俊美的男团偶像。但从第一眼看到燕时洵,那张五官精致、却带着桀骜肆意的风流之感的脸,就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这是即便什么才艺也没有,靠着一张脸也能被追捧着出道的顶级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