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还没到午时,她就让岩哥儿和李良田守着铺子,把宛姐儿喊进厨房给她打下手。
午饭很丰盛,四荤两素六道菜。
将将吃过午饭,扬宝全就起要走,下着雪呢,他忧心家里。
李良田来镇里是有事,便没有跟着一道走,岩哥儿随他出去了,宋顾怀则回了自个家里。
午后,没什么生意,林可欣和宛姐儿窝在炭盆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朱婆子在厨房里干活,火塘里烧着火,热乎的很。
冬日里的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同时又觉得打个盹的功夫又是一天过去。
说是两个店子的帐,其实也没多复杂,岩哥儿学了阵儿,稍稍会了些。
林可欣就让他着手算帐的事,她在旁边看着。
外头仍在下雪,安静的夜里耳边全是簌簌地落雪声,还有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
屋里点了两盏油灯,依旧不太见光亮。
“你舅今个过来说,给三春找了户人家,想着明年开春出嫁。”
“哪个村的?”岩哥儿在外头跑得多,十里八乡都还算熟悉。
林可欣应着。“桂花坡张家,住村南边的张家,家里的长子,跟你差不多的年岁,是个特别能吃苦的汉子,家里就靠他撑着,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二弟如今在家读书,据说也蛮有灵气。”
岩哥儿听着母亲不咸不淡的语气,有点懵。“娘不太高兴?”
“谈不上吧。”林可欣有点自私,她就希望自己的亲人,都能过得舒服顺畅,她的想法和这个时代差太远了。“我可以想到三春嫁过去的日子,估计和没分家前的春杏俩口子差不多。”
岩哥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沉默了下。“娘,这两天我去打探打探?”
“不用了。”林可欣摆着手。“婚期都定好了。”
虽母亲说用不着,岩哥儿还是想着打探打探。
他也没问别人,就问了问顾哥儿,说不定还是同窗。
“桂花坡张家?”宋顾怀还真认识。“是不是叫张厚德?今年该有十六岁,不太高有些瘦。”
岩哥儿哪知道这些。“你认识的桂花坡张家,就这一个同窗?”
“对。乡下供读书人少,也就镇里多些。”
“应该就是这人了,他读书怎么样?”
宋顾怀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些,如实回答了句。“我觉得,没什么希望。”
往顾哥儿这边打探了些,岩哥儿又去外头跑了圈,往兄弟堆里问了问。
晚间算帐时,他说道。“娘,张家卖了个闺女,家里的大闺女,今个刚满十岁。”
“啥?”林可欣瞪圆了眼睛。“你没打听错吧?你舅舅昨儿分明说,家里的大闺女送进镇里当丫鬟来着,每月还有三百文钱。”
“签过卖身契,从律法来讲已经不算张家的闺女。”
好端端的,没天灾没人祸卖闺女干什么,林可欣脑子有点打结。“张家就这么穷?”
“说是靠佃田吃饭,又供了个读书人,都供了好几年了。”岩哥儿说着,又道。“对了,他家大儿子跟我同岁,明年该满二十,我听说,这回卖闺女也是没办法,老大要成亲不能再拖,老二要读书也没钱,就特意找了个牙婆子,将大闺女弄进了江家。”
“这……”说是不管,可听到了,林可欣哪还坐得住!心里又急又气,大哥大嫂也真是,给三春找婆家也不打听清楚些,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次日一大早,就算店里走不开,林可欣还是匆匆忙忙的回了趟扬家,让岩哥儿有事也别出门,帮忙看着点铺子。
李青花见着大妹,有些意外。“咋这时辰过来了?可是有事?”
“当然是有事,还是天大的要紧事!”林可欣顾不上喝茶,噼哩啪啦的把岩哥儿打听来的都告诉了大嫂。
原来是为着这事,李青花笑了。“大妹啊,你住在镇里就没听说过江家?在江家当丫鬟是掉福窝里呢,会放她们自行归家,不想归家的便出嫁妆给找个婆家,张家大丫能选中,也是因为平时跟着二哥识了几个字,脑瓜儿灵活嘴皮子利索这才给挑上了。”
“她是自愿的?”
“对啊!”李青花点着头。“这丫头主意正,说每月只给一百文家里,剩下的她得自个留着,张家是允了的。”
“可,可毕竟是签了卖身契,生死都由不得她……”
“这有啥,多做事少说话,当差当得好,主家还有奖励呢,听说江家的一等丫鬟足有八百文一个月,各色奖赏多的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