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断恶之匕道具属性所包含的信息量在姜潜头脑中引爆!
“原来竟是这样……”
原来“被至亲所杀”的真相与他所见所感的恰恰相反,被利刃切割的不是血肉,是他背负的血债恶业,是临渊寨枉死的数十条人命!是活着的人们锐利的仇恨……
而这些足以令他尸骨无存的深重罪孽,被他的生母毫不犹豫地承接,哪怕灾厄当下显现,无情地夺走了她的生命……
黑暗中,姜潜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
刚刚在副本中屡经调和的心境再度动荡,他好不容易重构起的冷静决绝在这一刻终于无声破裂——他不是被至亲舍弃的累赘,相反,哪怕他做出魔鬼般的行径,这世上仍然有人毫不犹豫、心甘情愿地为他托底。
无声的战栗中,他读懂了元希最后充满歉意的哭泣:妈妈对不起你……
母亲的道歉,不是因为放弃他而愧疚,是在为无力保全他而自责。
对于深爱着儿子的母亲而言,因自己的无能让孩子背负了如此沉痛的罪业,已经没有什么是比这更令她痛苦的了。
两行泪水挣脱束缚,沿脸颊滑落。
姜潜脑中恍然闪现出神山幻境中的一幕:
那一夜来袭前,囚禁着元希的茅屋里,熟悉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元希苍白凄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她握着利器的手隐隐颤抖,眼中希望寂灭,继而折射出痛苦和绝望。
“比起救儿子,对你而言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是放弃儿子,你的亲哥想必不会取你性命。”他作为因果镜像的“外来者”,曾大言不惭地劝她理性抉择,及时止损。
而元希当时的回答是:“你不是母亲,你不懂……”
……
现在,他懂了。
他懂了命运本待他不薄,曾经的霉运不过是浮云几许。
他懂了自己迄今为止高歌猛进的人生,其实早有人在负重前行。
异常的童年也好,家人离散也罢,卷入危机被恶徒觊觎也好,遭受质疑不公也罢,所有看似偶然的际遇其实都自有机缘……
以克为生,是他的命!
亦是他此刻的选择!
没有理由后退。
姜潜睁开眼,他的目光恢复了笃定的神采。
心底被撕碎的空洞重新灌注血肉,无限的勇气绵延生长,坚冰消融,完整而澎湃。
几乎同一时刻,眼前的黑暗被一片白灼覆盖,脚踏实地的身体骤然被送上云端!
天劫!
来吧……姜潜内心默念,暗暗攥紧双拳。
天劫是所有超物种巅峰权贵挺进神职行列的必经之路,也被称作“登天之路”!
所谓“登天”,既是隐喻了它的含金量,同时也昭示出它咄咄逼人的难度。
而对此刻的姜潜而言,此渡天劫,不仅是地位和实力的跃迁,同时还是一次决胜生死的关键——他并不情愿完全依赖恶魔!
对他来说,自己掌握力量才是根本之道。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不至于在他方力量的洪流中迷失自我。
然而……
与权贵晋升仪式截然不同的是:天劫,没有统一的标准化选拔。它是一场来自持牌者“内部的战争”,过程和结果,全部因人而异。
判定规则只有一条:活下来!
是的,一旦渡劫失败,轻者堕落异变!重者死无全尸……
也许你在外界是个强悍无匹的战神,亦或是智计无双的军师谋臣,但在这场来自内部的战争中,没有人是绝对的强者,没人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但也正是这场迎接“未知”的考验,诞生了一个个凌驾于自然力之上的概念!
概念力,让持牌者步入“与神并肩”的行列,故称神职。
姜潜的身体仍在持续上升。
在这个过程中,他周身融于耀眼的白灼,感知就此沉睡,唯有意识高度敏锐。
这种奇妙的“分离感”令姜潜联想到曾令他倍感好奇的“濒死体验”。
要来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段浓缩数倍的影像骤然击中了他!
封闭的感知霍然全面开放!
无数纷杂的感官刺激凌迟他的神经!带来强烈高频的负面体验……
姜潜下意识地浑身绷紧,面容因剧烈的痛苦而扭曲狰狞!他的意识无法控制局面,只能被动观察……
巨龙库尔,和诸多龙类牌持牌者……异瞳者黎明,医冠禽兽,不灭亡魂,水藻,诡童,商啖,土蛇,食蚁兽,九尾狐,孔雀蜘蛛,蔺浊,戴医生,铁线虫,土龙,蟾蜍女和鸭嘴兽……甚至在校时被他“收拾”过的同学……
一个个“老熟人”在他的意识中清晰呈现!
此刻,没有人了解姜潜正在经历的折磨。
只有他自己。
因为他正在体验的,正是自己曾施与他人的伤害!
除了肉体上的觉受,还包括精神上的摧残……曾经与恐惧、悲伤、愧疚情绪绝缘的姜潜从不受“多余”情绪的纷扰,因此行为上,也未曾受到这些情绪情感的制约。
虽然自我意识和根深蒂固的家教让他学会了某种程度的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