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门外的人就要破门而入,边吃边说的三人瞬间慌了神。
老二陆云帆扔了肘子就朝库房里跑。
可才跑到半截,就被老四陆云昭拉住衣袖:「二哥!你没听他们说吗?要把红夷大炮送到最里头,不能藏到那!」
「不能往里跑?」老二陆云帆想都没想,又莽着身子往外冲。
却又被那半大小子拦住去路:「你从正门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进去不行,出去不行?那老子该怎么办?!」
老二陆云帆正气急败坏地发脾气,却见那半大小子收好油纸包的肘子和玉坠,不慌不忙指了指头顶,接着一个窜身三两下攀上了房梁。
兄弟两人脚上功夫虽然差了点,可好在身边就有一架云梯,两人手脚并用又有那小子拖拽,倒也顺利上了这丈二高的房梁。
三人刚刚藏好,就见一行人推着两门红夷大炮的炮管进来,为首的正是昨夜,让兄弟三人押运没有批文的火炮的匠头。
待两门炮管安置好后,这匠头又从里到外点了各式火器的数量,确定没有旁人才骂骂咧咧走出库房。
「他娘的,哪个孙子在这吃独食?」
库房大门被关上的一刻,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这个老王八蛋!竟敢偷运火炮!还他娘的让老子背黑锅!」
房梁上的老二陆云帆回头看着陆云昭,想问问他可有高招,阻止这些人继续栽赃陷害兄弟三人。
却见老四陆云昭满脸严肃,抬手制止他的发问,又在房梁灰尘上画出一个线条清晰的网格:
「二哥你可还记得?昨天我们来库房,你差点碰到的那门百虎齐奔猛箭在哪个位置吗?」
「记得啊!怎么了?」陆云帆百无聊赖地问着,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眼神不自觉向下方看去,「不就是进门走个十几步,左边第一个吗?」
眉飞色舞的狭长凤眼微眯着,似乎不明白这个呆子又在发什么疯。
「二哥你还记得?那便是弟弟没有记错。」陆云昭说完,已经在网格上标记了当初和现在,百虎齐奔猛箭所处的位置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吐出两个字:「不对!」
「什么不对?」陆云帆起身,连带着身边的半大小子也凑了过来。
「不是两门红夷大炮!」
「那是几门?」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是十门!」
陆云昭眼神坚定,又在房梁上所有覆盖灰尘的地方画了个遍:「昨天临走时,我特意看了那门百虎齐奔猛箭,位置确实在进门四丈的位置。」
他说着点了点自己画的网格:「就是这里,按照原本占地大小的估算,两门火炮占地与一门百虎齐奔猛箭一样,一丈长、六尺宽。昨天与这门百虎齐奔猛箭摆在一起的,是横十竖十,共九十八门火炮,其中佛朗机六十六,红夷大炮三十二。」….
两人哪里懂得算术,已经听得云里雾里,只有陆云昭一人越算越激动。
「现在呢?前面火炮数量虽然没变,可是百虎齐奔猛箭的位置却后退了三尺,明显是前面火炮摆放的距离拉长了一尺。」
陆云昭心算片刻,又抬起杏眼向下方扫视:「若是这样,占地仍是原来的大小,那距离拉长了,而且每门火炮各拉长一尺,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
陆云帆脑子乱糟糟的。
要问哪儿的娘们最水灵他知道,可这算术的事儿他他娘的哪知道?
陆云昭又看向身边的半大小子,以为对方会给自己一个答案。可看这小子眼睛都直了,便也不再问了。
叹了口气的陆云昭深感高处不胜寒。
他正欲说出自己的答案,却只觉肩膀被一个铁钩般的东西敲了一下:「不就是少了最后一排的十门火炮?」
随即,一阵「嗬嗬嗬~」的惨笑声,携着刺骨的寒意直冲天灵盖:「***爷不愧富甲天下~做了梁上君子~还能有如此雅兴,老夫佩服。」
听到这声熟悉的调侃,陆云帆和陆云昭脚下一软,差点没从梁上掉下去。
倒是身边的半大小子,见到这白鬓黑袍鹰钩鼻的老者跟见了亲爹似的,笑出一口白牙:
「白前辈您来了!之前说好了我在这等您,您没答应。我还以为您是嫌弃我这肘子是偷的,不来了呢!」
他说完连忙从怀中拿出油纸包,在铁爪白头翁面前展开。
「哪能呢?」铁爪白头翁用干瘦的手指勾起一片水晶肘花,放在鼻子前猛嗅一口香气,喉中发出冷笑,「老夫自打被那陆三儿关进这王恭厂,便再不见荤腥,你有这份儿孝心,老夫高兴还来不及!」
说完,便将肘花放在嘴里,一下一下狠狠咀嚼。
犀利的眼神扫向身侧二人时,这两个陆家兄弟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待他吃完,才互相交换着眼神,准备跑路。
却不想,又被这白头翁的手指勾住衣料,动弹不得。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既是陆三儿与老夫的恩怨,便没有牵扯旁人的道理。可老夫沦落至此,二位爷和六爷功不可没,你们若不出点力,老夫这心里这道坎怕是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