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刑部衙门里的人,围着洪庆坤忙前忙后的同时。
顺天府尹何希贤已增派人手,并请旨调了一队神机营左掖军,去城南支援魏琪。
而此时,他正在刑部衙门的侧门外徘徊,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同窗好友洪大人。
刚跺了两步,便见手下抬着报信的左哨将士尸身,从自己面前经过,便急忙叫住了几人:
“等等,本官看看尸身。”
他倒是想见识见识。
敢在城南养狼的贼人到底有何能耐?竟然连神机营的人都被灭了口!
胡乱扯下盖在尸身上的白布,破败不堪的布面甲直冲眼帘。
被血浸透的棉层下,挂着血肉的铁甲片碎裂扭曲、泛着冷芒,像刚刚撕扯猎物后的野兽,张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
可这血肉模糊的刀伤虽看着骇人,却不是致命伤。
何希贤皱了皱眉,眼中泛出一丝疑虑。
除了这一处见血的刀伤外,就剩下手脚上的皮外伤,更不可能致人死亡。
莫非是受了内伤?
又或者是......
正当他琢磨不定死因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切呼喊:“何大人!何大人你在就太好了!”
“嘶......”
何希贤示意手下人将尸身抬下去,回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厮跑到面前,眯着绿豆小眼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刚想问来者何人,便被那人抓住衣袖:“大人!人命关天!我家大人让你快随我去平南侯府救人!”
“不是。你家老爷谁啊?”何希贤见对方拉拉扯扯,声音中透着不悦。
“我家老爷是礼部尚书段临,段大人啊!”
“段、段大人?!”
“哦对了,这是我家大人的信物。”小厮说着,拿出一把湘妃竹扇,素色扇面上是大理寺左少卿付东页的题词。
何希贤倒是认得。
“大人快些,再不走来不及了!”小厮说着将他推上马车。
一边飞快地抽着马屁股,一边将段临去平南侯府送药的经过细细道来。
何希贤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有发现转弯的路口处,一架装备着冰箭的弓弩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不过半刻钟,马车停在了平南侯府门口,顺天府众人见老大走得急,便也也呼啦啦跟在后头。
何希贤撩袍下车,可见这侯府大门大敞四开,却不敢贸然登门。
瞧了半天又回身跟那小厮确认一遍:“你给本官说清楚,究竟是段大人有危险?还是谁有危险?”
“是沈公子!”
“啪嚓——”
小厮刚说完,平南侯的府邸上空霍地传出瓷碗落地的声响。
接着便是怒不可遏的浑厚嗓音,混着疾行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们都给我听着!陆云归的药可是吃死了人的,倘若让本侯知道,有谁胆敢拿来给猛儿吃,本侯饶不了他!”
“是!”
这边平南侯府的下人刚战战兢兢回应完,便又传来一声妇人震天的嘶嚎:
“侯爷——侯爷别走——”
沈侯爷的夫人郭氏跌跌撞撞从后院跑出来,直接跪倒在沈侯爷身后,死死抱着他大腿哀求道:
“侯爷!这药能救猛儿!你不要这么狠心,你就让我给他吃吧!侯爷啊~”
“夫人!!”沈侯爷拼命平复自己胸前的怒气,转身想要搀扶沈夫人郭氏,“你先起来!为夫何尝不想救猛儿!城南还有公务在身,我一听到猛儿病重,就马不停蹄赶回来!”
“可是侯爷,那药能救猛儿!真的能救他!”沈夫人抬头,抓着沈侯爷的胳膊,已是泪流满面,“段大人不会害我猛儿!我去打听过了,谢贵妃能活下来,就是因为吃了这副药,侯爷你救救我的儿子,你救救他啊~”
“胡说八道!”沈侯爷甩开沈夫人的手臂,络腮胡子炸起,“若陆云归真的救了谢贵妃,那付贵人又是怎么死的?”
说完还觉得不够解气,便指着郭氏大骂:“你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不懂,就敢收段临那个老匹夫的药来!若不是我妹子着人去城南通知本侯,猛儿就真的被你给害了!”
“......妹妹?”
沈夫人郭氏听到这,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正欲再求沈侯爷,却被又一妇人的抽泣打断:“唉哟大嫂嫂~你快快起来呀,地上凉,可仔细身子。”
吏部尚书王维全的夫人,王大夫人沈氏说着,捏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滴,搀扶着沈夫人郭氏:“嫂嫂别急,我大哥哥这不正要去太医院请太医嘛~猛儿是我的亲侄儿,有他姑父的拜帖,定会有医术高明的御医过来~”
“哼......”沈夫人郭氏冷着脸,扯开自己的衣袖,“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知道自己这位小姑子打得什么算盘:现在这形势,多死一个大头瘟病人算不了什么,可若是能活下来一个,可就是出了大事!
两年前,她的夫君在山西做了什么,自己知之甚少。
可今时今日,听了段大人一言,她也多少能明白,自己的夫君在前头冲锋陷阵,那王家和谢家却是躲在后边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