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气地说道:“小邓,你还是这么护短。”
谢宣刚想开口,顾立春却笑着说道:“谢谢谈场长、邓场这么维护我脆弱的心灵。紧抓思想问题是史书记的本职工作,我能理解。
下面,我就史书记的这个问题,谈一谈我的想法。我先继续说我看旧资料受到的启发,其中有一份资料建议说,农场养的猪可以直接交到外贸部门。我再查了近期的资料,发现去年农业部和外贸部就制定了《建立出□□猪基地试行办法》。江省目前的规定是,出口一头优质猪,奖售原粮200公斤,还给试验费15块。我不知道咱们省的规定是什么,但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一看到这个就更激动了。怪不场里要扩大养猪场,原来是这个考量。场里领导有如此眼界和大格局。做为农场的一份子的我也受到了激励,我们每个人是农场的主人翁,都要以场为家,我也要为场里尽点绵薄之力。
我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不怎么花钱还能扩大养猪规模的办法。这个办法是从我的生活经验中得来的,我来农场前生活在农村,我们生产队也搞养殖,我们那儿是以公养为主,同时发动社员养猪,生产队提供猪仔,每家根据各自情况养猪,有的养一头,有的养两头,养到年底,社员再统一交到生产队,生产队补给社员肉票或是现金。我想,生产队都可以这么做,为什么农场不可以?我们是符合政策和规定的,不存在路线问题。”
说到这里,顾立春看着史书记问道:“史书记,我们可是社会主义国营农场,是领头和示范单位,我觉得我们农场在级别上应该比生产队要高吧?”
谈场长接过话道:“我觉得理论上是这样,生产队社员有的权利,我们农场职工自然也有。”
说罢他转头看向史书记:“老史,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史书记皱着眉头,沉吟好久。
顾立春正准备再加一把火,继续忽悠大法。
谢宣再也按捺不住,抢着说道:“顾同志,生产队社员可以这么做,不代表我们农场职工就可以这么做,我们的居住条件和工作性质跟他们不一样,我们虽然是农业工人,可也是工人,请问你见过城市里的工人家有养猪的吗?”
说完这句,他自认为抓住了关键问题,不□□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顾立春一脸无奈:“谢同志,你一句话就暴露出两个思想问题。你的前半句意思是工人阶级高于农民阶级,你这个错误太严重了,我们工农兄弟一家亲,我们本质上没有区别,只是社会分工不同而已。”
谢宣被抢白得满脸通红,正要出口反驳,顾立春一摆手,接着说道:“不要急不要急,等我把话说完,你再进行自我批评。你的后半句更让人一言难尽,我们分工不同,人家工人同志有自己的职责,在兢兢业业的为社会主义工业做贡献,你却来一句人家不养猪。人家工人同志有时间养吗?有空间养吗?谢同志,你可不能放松思想政治学习呀,你要在广阔天地炼红心,充分领会领袖的思想和精神;说话要有原则,不能张口就来;要不然,你不但辜负了领导的信任,还伤了同志们的心。”
谢宣心中有一万头猪踩过,他只想骂人、怼人。
顾立春看着谢宣,心平气和地说道:“行啦,我的话说完了,谢同志,你可以进行自我批评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谢宣是如坐针毡,万分为难,他该说些什么?直接反驳,一时又想不起该反驳哪句;自我批评?他被人批了还要进行自我批评?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好说道:“顾同志对我提出的批评,我会反省,但不能全部接受。我觉得你误解了我的本意,我绝对没有歧视贫下中农的意思,更没有指责工人兄弟的意图。我只是想说,各地情况不同,生产队可以,我们这儿不一定适用。”
谈场长笑着打圆场道:“有争论是很正常的,大家理智平和地讨论问题,都不要激动。”
史书记也替谢宣说了句话。
顾立春接着说道:“谢同志,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思那就更好。我之所以对你的思想问题这么敏锐,是因为我也是这个年纪的,咱们年轻人,不像各位领导那样,看得远,想得深,思考得全面。我们想问题很容易偏激幼稚,想当然,我是怕你误入歧途啊。”
谢宣暗自咬牙,表面谦虚:“……谢谢顾同志的提醒。”
顾立春面带微笑:“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用客气。话说回来,谢同志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我当初也考虑过,因此就用了两天时间去各生产队做了一个调查。大家都知道的,光是我们五场就有很多家属没有安排工作,平时只是做些零活补贴家用,有的人家家里孩子多,生活得有些艰难。我问过他们愿不愿意养猪,很多人都表示愿意。我觉得我这个办法,有三个显而易见的好处:“一为国家创出口,二为农场节约资金,三提高职工家庭收入,可谓是同时兼顾了国家集体和个人。请各位领导考虑一下我的想法,也欢迎你们批评指正。”
他话音一落,邓场带头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