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陡然传来一声轻笑。 吓得兰芙蕖丢了木棍,用脚将那六个字踢花了。 “没、没骂谁。” 沈蹊歪了歪脑袋,绕开兰芙蕖;身子,辨认着: “让我看看,沈惊游——大——” 他阿嚏打了个喷嚏。 趁着这一瞬,她赶忙将剩下两个字踢了个稀巴烂。 “沈惊游,大好人。” 兰芙蕖一字一字,正经道,只是小拇指却在暗处不受控制地勾了勾。 就是这个小动作,让她一说谎,就能被沈蹊发现。 对方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 紧接着,他一弯腰,拾起地上那根木棍,在沙地上快速写下: ——兰芙蕖,小笨蛋。 她瞅着,急了:“我没骂你,你怎么还骂我呢?” “好,你没骂我,骂我;是小狗。” 他用脚将“笨蛋”那两个字踩花,又快速补了两个字: ——兰芙蕖,小狗狗。 “那我也要骂你,我要写你是大猪,大猪猪!” 沈蹊笑着拦腰将她抱住,“不许写。” “你放开我——” “兰小狗,不许写。” 他伸出手,挠向少女腰窝,挠得兰芙蕖止不住地咯咯笑。她边笑边气,声音也忍不住大了些:“沈蹊,你不许骂我。” “你别挠我,也不许骂我是狗,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咬你。” 沈蹊:“你咬我我就亲你,看咱俩谁嘴快。” 兰芙蕖被他气得没法儿。 就在二人打闹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将士们整齐嘹亮;歌声。兰芙蕖终于停下反抗,转过头,边喘着气边问: “他们在做什么?” “今天是小年,”沈蹊道,“他们在唱歌,一起过小年。” “小年?” “嗯,”对方;声音慢了下来,“在北疆只过小年,不过新年。因为新年是和家人团聚;日子,而在这里;将士,已经有许久未见过家人,甚至有;妻儿已经因为战争而死。” “走了,小狗,”沈蹊牵过她;手,“过小年,他们都包了饺子,带你去吃肉。” 走过去时,几个将士正围坐在一起唠着家常。 一见到沈惊游,几个人连忙让出位置来。 “将军。” 兰芙蕖也被他牵着,拘谨地坐下来。 “将军,将士们到底何时能吃上您;喜酒。” 几人围坐于篝火之前,打着趣。 沈蹊笑了笑,转过头看了兰芙蕖一眼,只见少女脸庞低着,极为腼腆。 “哎,不是说你小子;老相好吗,怎么又打起岔来了。” 一提到□□,兰芙蕖有些感兴趣,也坐在篝火前,边吃饺子边听他们讲。 忽然,一人;话让她十分熟悉。 湖春村,家里排行第五,幼时曾定过一门娃娃亲事。 不过他说着说着,话头却转向了另一个女子。 将士道:“我去年在清凤城,遇见了个极貌美;小姑娘,与她成了婚,后面又被派遣到北疆。我记得我走之前,她刚怀了三个月;身孕,等过了几年呀,这仗打完了,我回去;时候就是老婆孩子都有咯!” 兰芙蕖愣了愣。 下意识问道:“你可是姓郝?” 郝小五。 是冬香嘴里那个“会来驻谷关救我”;五哥哥。 对方不明所以:“是啊。” “那……” 兰芙蕖不死心,试探性地问,“你可还记得冬香?” 郝小五也一愣。 他扭过头去,脸上;神色却出卖了她。 沈蹊见状,便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没有。” 她低下头,苍白无力地勾了勾唇,“沈蹊,你们这儿有烟花吗,我想看烟花。” 沈蹊刚准备说没有。 一转头,却看见她那样一张失魂落魄;脸。 突然间,她有些沉默。 兰芙蕖想起来,驻谷关;冬香。 “五哥哥知道我在这里,等他达官显贵之后,一定会来找冬香;。” “他说过,会娶我,他这辈子只要我一个。我要在这里等他,也许明年春天、也许后年春天,他就骑着马,带着他;长剑,过来接我回家。” 正在失神。 沈惊游勾起她;手,温柔道:“走,我带你去看烟花。” 她回过神思。 凝望向身侧,这暝黑夜色里,男人俊俏;侧脸,和挺拔;身姿。 兰芙蕖忽然很想问。 这些年,他有找过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