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李清许在自家院子里冲完凉,转身回到屋子里扯过毛巾,把自己魁伟的身躯整个都蜷缩在了掉漆的木椅上,大手缄默地擦拭着头发上水渍。
他低垂着眸眼,迟疑又踌躇地、
看着安静摆放在他抽屉里的那只银色手电筒。
片霎,男人粗糙的大手猛地“啪”一声,重新拉上抽屉,抬眸认真地擦拭着他还在滴水的头发,不再去想那些清扰人心的事。
夜深人静,万籁无声。
身嫌体直的男人,此时正静静地坐在村门口的石头上,用自己喂着血蚊子。
李清许手里握着手电筒,冷漠地再次拍打掉落在他脸上的,那只蓄势待发地想要吸他血肉的恼人蚊子。
然后,男人幽深的眼珠儿一直紧紧盯着女人惯走的那条小路,他都不知道自己像个傻子似的在这坐了多久了,总之,那女人就是没来。
他专注的盯着那条小路,又沉默地在这坐了许久,直到心里确定了那女人真的不会再来,他才揉抚着自己疲惫的眼皮,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去那个河边。
到了河边,他找到女人常坐的那块石头,用手掌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大敞着腿随意的倚靠在石头上,眸珠幽暗地望着水面出神。
他记得,那女人好像很喜欢去这条河里玩耍。
月光星尘洒照过来,河面上碧水波光的,男人鬼使神差的站起身一步步迈向河里,清凉地河水浸湿了他的土布褂子,河水慢慢没过了他的头颅,他在享受这一刻窒息带给他的快感。
良久,直到要窒息的最后一秒,男人才倏地从河面上露出满是水渍的脑袋——
他发现那女人不再理他以后,他变得更加癫狂,他发现自己有些慌了,他是有病么?
贱骨头,
李清许你个贱骨头,你是有病吗?
他无数次的在想,
他为什么不能得到她?
他明明可以,努力给她最好的一切。
——
早上,
李清许坐在仓库门前,沉默地握着笔杆记着今天队里人农具的借**况。
当女人面色红润,一路嘻嘻笑笑的跟身边的同伴打闹一路,还喜笑颜开地弯腰钻进了仓库里挑选农具。
李清许坐
在那里,垂着眸眼,不动声色地从下面抽了张白纸出来,对折了下放在木桌上。
玉遥拿着自己的农具,来找男人记自己的名字,她拿起笔杆,疑惑的看着那张崭新的白纸,一时有些不知道要签在哪里好。
之前她的前面都有记着别人的名字,她只要跟着记下就好了,可这张新的白纸她就不知道要怎么写了。
“这里。”男人指着纸张的一处,低着声音说
玉遥看着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大手,也没抬头,白嫩小手略用力把白纸扯过来,干净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潇洒地扭过身子,甩着她的蓬松软毛转身走了。
纸张上赫然写着六个大字
“苏玉遥,借镰刀。”
李清许把这张白纸重新压在了最下面,挪出原本的那张有些泛黄的白纸,继续记着别人的借**况。
玉遥拿着自己的镰刀,本来是想去前面等王秀兰她们的,她正悠悠走着路,可能右手握着镰刀,得意忘形的甩动幅度太大,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就不小心刮到了她左手的手指头。
鲜红的血液瞬息滚落下来,流了她满手,看着分外吓人。
玉遥举起自己肌白玉嫩的手指头,好奇地捻了点血液瞅了瞅。
红色的吗?
她们人鱼都是碧血的冷青颜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鲜红色的血液。
“啊!”
“玉遥你咋了这是?”玉遥还没叫呢,倒是赶来的王秀兰见到,顿时惊的大呼小叫着
玉遥刚想说没事,余光就眼尖儿的扫到男人被她们的叫声,吸引的抬头来打量着,她看着自己还在不断地冒着鲜血手指头,立刻挤了挤她水雾朦胧的眼睛,扭过脑袋可怜兮兮地回望着男人。
玉遥走了以后,李清许就继续沉默地在纸上记着东西,直到他听到一阵大呼小叫的喊叫,才皱起眉下意识地抬头去瞥了一眼。
女人白的晃人眼得手指头还在呼呼冒着血,他见女人还好奇地伸手去捻自己手上的血,李清许握着笔杆的手一紧。
看个什么?不知道要先止血吗?
他再去仔细瞧,就对上了女人那双雾蒙蒙的眼珠儿子,他就跟她对视了那么一眼,女人的泪珠子顿时就犹如决堤的洪水般“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颗颗饱满,怎么收都收不住了。
李清许:........
这女人什么毛病?刚刚还好好的,一见他就哭?
金贵的他还不能看了是吗?
手伤了,这下活也不用干了,女人就像是众星捧月一样,被那群人小心地拥护着过来了。
李清许看着这群知青,还有后面跟着好几个早就想来献殷勤,却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跟他年纪相仿的糙汉们。
他放下手中的笔杆,扯着他早上顺手搭在桌子上的干净汗巾,几个大步上前捂住女人的手,女人疼的瓮声“唔”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