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兄弟阋墙……”
“母亲,”他念着这个没什么情感的称呼,微微低嗤,“我想你心知肚明,一切都拜你所赐。”
徐文绣微微失语。
她又在喝茶,只是吞咽的速度快了一点,泄露出不自然的心绪“你难道还在记恨我吗?那时候你才十七岁,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出去丢脸?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害你……”
“我这是最后一次来找你。下一次就是你爷爷亲自出面。”她将茶杯置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响声,“江慕言是要赡养我后五十年的。你如果有点孝心,就不要来打搅我的好事。”
电话挂断。
江祁景看着黑下去的屏幕,长长地哂笑出声。
他的母亲大概是后悔了。
如果当年徐文绣没有……
那他也不会改变十七年来孤僻冷淡的性格,更不会像个疯子一样拿着启动资金不过几十万的明都到处豪赌,赌出了惊人的成绩,最终还跨过江锋揽下了江家大权。
也不会和过去的自己,和过去的云及月……统统道别。
厨娘准备晚餐的时候,云及月总算看见了失踪一下午的江慕言。
她从沙发上蹦起来,双手合十“我之前敷面膜睡着了,谢谢你下楼去开门。”
江慕言站在门口,头发上还有点点雨水“举手之劳。”
“我整个下午之前没看见你,你一直在花园吗?”
“我回了趟家,想起画板还放在你这儿,又过来了一趟。”他没有提起江祁景,看着茶几上倒扣着的那本崭新的《宏观经济学》,娓娓进入了新话题“你在学金融吗?我正好会一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是。”
云及月愣了一下,立刻将书拿起来“我正好有个地方没有看懂——”
江慕言在京城大学主修的并不是金融,但指导大一水平的问题不在话下。他不用术语,又念得很慢很细,是个相当合格的老师。
云及月咬着笔头,时不时发出哼声示意自己听懂听了,然后低下头用隽秀的字写上笔记。
江慕言在等着她写完。
可能是这一刻太安静了,他有些恍惚,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
起初目的确实不纯。
江祁景想斩断江锋在京城的立足之地,但碍于父子情面,并没有把敌意搬上谈判桌,只是私底下悄悄布局。
这一点他和江锋都心知肚明。
而他接近云及月,是想借她之手试探出冰山一角。
没想到江祁景会为了云及月将多年的精心部署全部提前。
更没想到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远在美国的江老爷子。导致老爷子收回了“不让私生子继承家产”的狠话,对江家产业的继承和股份比例重新进行了调整。
他自知身份尴尬,从来没有指望过继承祖辈产业。如今能得到那么多已是意外。
时至今日,江慕言还是在揣度当时的江祁景在想什么。
如果按照原计划,江祁景吞掉江锋的地皮名正言顺,老爷子不会被惊动,更不会将继承权分出去。
可是江祁景为了警告他远离云及月,推翻了准备已久的所有计划。
都这样还说只是普通的商业联姻……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笑江祁景。
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明明得到想要的了,却不肯就这么离开。
明明知道暗示这种东西永远是多说多错,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提起来,只想听她多说两个字。
明明知道应该见好就收,可还是追来了圣马力诺。
——“江慕言,我的问题很奇怪吗?”
江慕言被拉回了现实世界,正好对上云及月疑惑忐忑的眼睛。
他避开她的视线,低下头看着画着下划线的句子“没什么奇怪的。我记得有篇论文讲过这个问题,我找给你看。”
他打开手机搜关键词。
桌面背景是一张截图。
截图里,云及月给他发了一张猫猫头比爱心的表情包。
江慕言用手指轻轻遮着,没有让云及月看见。
他就这样给云及月讲了三天的课。最初是为了写生在月亮角逗留两三个小时,现在画画加上辅导云及月,有时候甚至是从早到晚。
直到圣马力诺医院打电话过来让他去复查心脏,一天一度的江老师小课堂才暂时停止。
云及月江老师你好好体检,今天给我放个假:
她放下手机,看着镜子里乱蓬蓬的头发,暗自祈求着造型师能化腐朽为神奇“我想烫个小卷。”
旁边的女孩子也在做头发“云姐,你长这么漂亮,披头散发更风情。今天办秀的那个au就喜欢这种风格,没准儿她在秀场第一排一眼就相中了你,想让你做灵感缪斯。”
“罗凌,我妈是让你来陪我逛米兰,不是让你来天花地坠吹捧我的。”云及月故意白了她一眼,状态难得放松,“我站在你这种混血儿旁边就是陪衬,人家要相中也是相中你。”
罗凌“我跟au认识十几年,她要让我当缪斯早当了。云姐,我看好你哦。”
时间在闲聊中磨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