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檐是在卫寂受伤的第三日下午突发热症的。 五感开始变得敏锐, 身子燥热,内心充斥着一种无名的焦躁,只有挨着卫寂时心情才会好。 这种感觉一大清早就有,所以姜檐黏卫寂黏得很紧, 眼睛总忍不住去追逐着卫寂的身影。 卫寂很快便察觉到姜檐的不对, 吃过午饭就劝他去上床休息,果不其然没多久姜檐便烧了起来。 雨露期最大的特点一是高烧, 二是嗜睡, 姜檐这一觉直接从未时三刻睡到了申时五刻。 大概是烧得难受,他的眉心拧出两个小疙瘩, 呼吸又重又湿,总是不停的翻身。 醒来后姜檐也不怎么高兴,窝在床榻, 身上披着被褥,无精打采地垂着眼睫。 直到枕在卫寂的膝上, 他眉间才舒展开来, 喝清心汤时也不再愁眉苦脸。 听闻太子的雨露期到了之后,赵振勉便前来探望,但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态度强硬地请回去了。 莫说是赵振勉,除了姜檐从京中带来的侍卫,以及给卫寂看病的那个郎中, 院子不许其他闲杂人等进入。 赵振勉便是想将一个阴坤塞进来照顾姜檐都难。 这个阴坤也是他的外甥女,他是打算趁此机会往姜檐的枕边送人。 谁能想到这位太子看着年纪轻轻, 实则行事老辣, 不给旁人丝毫可乘之机。 赵振勉只好作罢,一脸愁容地带着自己的外甥回去。 - 雨露期的头一天烧得会很厉害,卫寂在姜檐房间待到很晚。 见人安稳睡下, 卫寂起身吹灭了屋中的蜡烛,只留下一盏照亮。 正准备离开时,床榻原本熟睡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姜檐的精神并不好,墨色长发睡得凌乱,抬着一双湿泞泞的眸子寂静无声地望着卫寂。 卫寂怔在原地,隔着夜色与姜檐相视。 雨露期的姜檐常这样,每次卫寂要走,他便会这样看着他。 只是那时卫寂要么顾忌着‘君臣’之礼,要么不想引他误会,因此很少留下来陪他,仅一次还是因为宵禁不得已留在东宫。 卫寂心里有一道声音说,这是不合规矩的。 但姜檐为他做过很多不合规矩的事,无论什么情形他总会坚定地站在他身边。 便是那次他们‘决裂’,姜檐也放下最为重视的脸面,在他雨露期还是赶来看他,主动向他求和。 所以不合规矩又能怎么样呢? 在姜檐一错不错地注视下,卫寂慢慢走过去,坐到床旁轻声道:“殿下睡罢,臣不走。” 看着眉眼清隽柔和的少年,姜檐心底的焦躁一扫而光,“上来睡。” 怕卫寂会拒绝,姜檐躺进床榻最里面,然后将枕头放在中间用作阻隔,“我不会碰你。” 说完姜檐拉过锦被盖住自己,翻身背对着卫寂躺下。 他那样高大的身量只占了小小一块地方,整个人几乎贴在里侧的墙上,给卫寂让出一块极大的空位。 姜檐把自己埋在棉被里,耳朵却一直支着。听到床侧细微的动静,像是衣料在摩擦,他屏住呼吸。 没过多久,卫寂躺到了床上。 姜檐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呼吸却放开了,偷偷闻着卫寂身上的气味。 月色透窗在床头洒了一片银白,室内寂静无声,姜檐跟卫寂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檐悄悄撩开一角棉被,身子从侧躺慢慢变为平躺,又慢慢变为面向卫寂。 整套动作足足花了半刻钟,每动一下就会停下来看了一眼卫寂。 卫寂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被子盖在胸口,一只手放在肚皮,另一只受了伤不便抬动,只得老实放在床侧。 见卫寂并没有被惊醒,姜檐一点点挪动,挨卫寂越来越近,但他始终没有越过放在中间的软枕。 隔了一会儿姜檐支起上半身,飞快凑过去隔空在卫寂发间闻了两下,然后躺回去。 他又烧了起来,一股股困意直往头顶泛,但姜檐怎么也不肯睡去。 姜檐就像一头馋嘴的巨兽,而卫寂就是他藏在洞里的鲜鱼。心里一直忍不住惦记着鱼的味道,因此总会过来嗅一嗅。 越嗅心里越馋,哪怕两个眼皮开始在打架,姜檐也不肯睡去,每隔一会儿就要凑过来。 他倒是说话很算数,每次都没有真正地碰到卫寂,嗅两下赶紧躺回去。 姜檐仰面看着黑漆漆的帐订,在心里从一数到三十之后,再起昂起上半身,悄然越过软枕靠近卫寂。 昏暗中,床榻的人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