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基入主京城不久,底下人心浮动,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若非他心中极重视这个女儿,也不会在这等关键时候于百忙之中抽空来主持此事。
而眼前的事实,证明了他就像一个小丑,被人狠狠地愚弄了。
对杨承基来说,这已不但是欺君,更是对于他这个新登基的皇帝的挑衅!
若不重重处置,何以威慑底下那些心怀异心之人?
杨承基的眸子浓黑如墨,他抬起手,就要下令。
就在此时,袁宪上前一步,推金山倒玉柱般跪拜下去,结结实实连磕了几个响头:“微臣有话要说,请圣上……”
袁宪话未说完,杨承基就一挥手:“来人!把他们拖下去!”
李嬷嬷闻言也噗通一声跪道,颤声道:“请圣上明察,这定是有人作假!公主是老奴亲眼看着出生的,岂会有假!”说完就重重磕了个响头道:
“若圣上不信,老奴愿以死明志!”李嬷嬷以不符合她年龄的矫健身手迅速转过身去,向着殿内的柱子撞去。
李嬷嬷动作快,俞西西的动作更快,本来一直表情呆滞似是木头人的俞西西宛如忽然活过来一般,猛地抱住李嬷嬷道:
“嬷嬷,嬷嬷!我不要你死!这公主我不当了,我不要认祖归宗了,嬷嬷咱们回村子里去吧!”
俞西西李嬷嬷两个戏精上身,表情真挚,就似真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
杨承基不由得迟疑一下,倒不是杨承基轻易就被俞西西二人的表演骗过,只是杨承基一来出于对女儿的思念之情,不愿这个女儿是假的,二来就算可以处置了这些人,他之前大张旗鼓要认女儿的事情也已经传了出去,这脸依然是丢定了,所以杨承基自然希望自己没有认错女儿。
因此杨承基就看向袁宪道:“你且说来,若是敢有半句欺瞒,朕必诛你九族!”
袁宪道:“是。”然后就直起身来道:“虽然方才圣上与公主的血液不能相融,但这并非代表着公主不是圣上亲生。”
“微臣父亲做太医时曾看过一本书,道是滴血认亲之法实是荒谬,并不能以此来断定彼此是否亲生。”
“圣上可任意取殿中人之血一试,便可知我说的是实情!”
杨承基还未说话,殿中一名老者便开口斥道:“胡言乱语,滴血认亲从古时已有,历经无数岁月,足以说明其正确性,你一九品小官,有何资格胡乱评断!”说着就转向杨承基,肃然道:
“圣上,此人见无法骗过皇上,便胡言乱语希图以此蒙混过关,实在可恶!皇上万不可听他之言,还请速速拿下此獠!”
袁宪目光一闪,这老者他也认得,此老是愉亲王,乃是杨承基祖父一辈,在宗室中威望甚隆,连老皇帝在世时亦要对愉亲王礼让三分。
愉亲王虽无实职,但却无人敢小视于他,当年伪帝刚继位亦需倚仗愉亲王稳定朝中人心。是以愉亲王此时方毫不在乎地直接站出来插嘴,并大喇喇地要求杨承基处置袁宪。
袁宪见愉亲王主动跳出来,心下更是一松,若说刚才他只有七分把握,现在却有了十分,盖因愉亲王此举明是为了惩治自己,实则是想踩着杨承基来显示自己的威望,这种情况下杨承基怎会任由愉亲王摆布?
袁宪想着这正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便清清嗓子对杨承基道:“圣上明察,微臣所言句句是实,绝无一句谎言,如今愉亲王既然不信,微臣以为,不若就让愉亲王一试?”
袁宪说着,就看向也站在殿中的愉亲王世子。
殿中静默片刻,杨承基终于点头道:“不错,叔公既然质疑袁宪之言,不若亲身相试,如此也好教他心服口服。”说罢就命宫人去准备新的碗和清水。
愉亲王见状,一个劲地跌脚叹息,直道荒唐,杨承基却是置之不理。
片刻之后,碗与水皆已备好,愉亲王见杨承基之意甚坚,也不再继续作态,而是上前放血。
在愉亲王看来,杨承基执意相试,不过是不愿接受自己受骗的事实罢了。
但滴血认亲乃是古籍所载,绝无差池,又岂是杨承基执意就可改变,既然他非要丢丑,那自己就由得他吧!
愉亲王一副悲悯模样,示意着世子上前放血。
片刻之后,愉亲王瞠目结舌地看着碗中泾渭分明的两滴血珠。
“不可能!”愉亲王大声道:“这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杨承基微松一口气,心情愉悦道:“这碗同清水都是宫人们亲眼看着准备的,叔公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监视宫人们准备,再试一次!”
愉亲王双手握紧,杨承基既然如此说,想必这碗和水是绝无问题的,自己若非要再试也不过是出乖露丑而已,但,滴血认亲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愉亲王的目光不由落到世子身上,愉亲王世子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爹,我真是你亲生儿子!这,这滴血认亲,就像这位袁大人说的,是做不得准的呀!”
杨承基叫宫人扶起愉亲王世子道:“世子不必忧虑,到底这滴血认亲准与不准,咱们再试几次,自然就能弄清楚。”
接下来,杨承基又指定数人上前滴血相试。
结果,固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