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公园?”
在进来的地方没多远的地方, 苏子黎找到了一块几乎要和树冠融为一体的石制匾额,上面黑底金边的大字写明了地址名。
打量了一下这座在山脚下仰头就能清楚看见山巅凉亭的小山丘,苏子黎觉得取名的人也挺实诚的, 这名字就很直白的说明了这山不大。
虽然并不知道这地方在哪里,但这不重要,他是来破密室的又不是来当高·德地图的。
向后看是一片白蒙蒙的雾气, 摆明了是想让他向上走。
苏子黎将破旧的兔娃娃塞进背包里, 这是唐糖送他的临别礼物。
“小时候我害怕一个人睡觉,妈妈把娃娃送给我, 说它会帮我打败黑暗里的怪物。我把它送给你, 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带着一背包的礼物, 苏子黎行走在狭窄的林间小道上, 阳光灿烂地自天际洒下, 又被茂密的树荫给过滤成稀疏且不成型的小块,最后落在人身上时就变成了熨帖的淡淡温热。
“咚——”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阵阵的铜钟声, 即使隔了老远, 依旧悠荡出那种古朴洪亮的声音。
人类的大脑是非常神奇的存在,有些东西你以为它已经彻底遗忘了,但在某个瞬间, 它又会突然翻涌而出, 一帧帧画面如走马观花般飞速从脑海中闪过, 短暂却又该死的熟悉。
苏子黎脚步一顿,伸手拨开旁边挂成帘子一般的藤蔓, 在那一根又一根纠缠的绿色下方,灰黑色的巨石沉默矗立着, 上面还有三个斑驳的字迹。
“蝴蝶泉。”
“就这么点小水流也敢说是蝴蝶泉吗?”
细碎的记忆里, 他蹲在这石块边, 一边用这他嫌弃小的泉水洗手,一边示意他身后的人去拿杯子。
“先接一点水,晚上如果没有配备水源的话,还能拿这个烧了凑合一下。哎?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什么时候弄来的?”
晃着一个水囊的贺铉向他这边走了几步,从背光处而来,朝气蓬勃,看着比现在的他更多了一份掩饰不住的锐利和锋芒。
贺铉冷着脸,不爽地哼了一声:“当然是和庙祝死皮赖脸讨来的,不然就游戏这种让看不让下山买东西的操作,我还能去山上找猴子要竹筒吗?”
苏子黎失笑。
看着贺铉一脸憋屈的样子,乐了好一会儿才安慰道。
“你也知道游戏的习惯,它不坑我们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给我们提供便利?”
从这个角度向下望去,可以看见绵延的房屋和街道,人群像是蚂蚁一样,东一簇西一簇的来回移动,街道上的车辆像是小盒子一样,井然有序着移动着。
晃如现世。
走到山脚,甚至还能看见周遭来散步的人们从不远处走过,阿姨们拎着粉红色的大扇子,在播音器的律动中热烈的舞动着。
那种真实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踏前一步,融入进这一切。
但再往前走就能感觉到一层透明的屏障挡在面前,游戏冰冷的提示音也会在耳边响起。看得到却不能拥有,这种情况比看不见更加令人痛苦。
如果不曾看见,就不会想起从前,想起那些支撑着他们的人或物。
游戏就是故意的。
这是它给予他们俩“官商勾结”的回报。
苏子黎当然也有他挂念的人,有时深夜梦回时,他会梦见自己站在家门口,看见他爸爸正抱着个手机和老友联机下棋,他妈一边在阳台侍弄她的宝贝多肉,一边高声熟络他爸那么大年纪了还抱着个手机不知道放下,是不是嫌弃自己的老花眼不够度数,想给自己反过来整成近视眼。
醒来后,耳畔似乎还回荡着那利落快速的数落声,但周遭只剩下他一个人。
冷清地令人寂寞。
但这种寂寞并不长久,因为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他。
苏子黎拍了一把贺铉的肩膀,从他手里接过那个水囊:“现在还能看到这种款式的水囊,也真是不容易。你是怎么说服庙祝的?之前他可连让我们留下来喝口水都不让,说是马上就要天黑了,让我们赶紧回家。”
“就耍赖呗,”贺铉耸耸肩,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我告诉他,我男朋友特挑剔,从来不碰那些不明来路的东西,我们这次上山又正好没来得及买水,他已经渴了很久了。再不给他找水喝,他就要脱水了。”
苏子黎:“……”
他晃了晃手里瓶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耳畔是山泉水流淌的声音,苏子黎无端端地真的感觉到了一丝渴意,刚想拧开水囊喝上一口,身边的人突然靠了过来。
贺铉先他一步拧开水囊,喉结微动,眼神却定在他身上一直没有离开。
他放下水囊,水珠自嘴角滑落。
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缓缓欺近,压了下来。
倚在山岩旁,无视清风鸟鸣,他们亲密的亲吻着。
温热的水液自舌尖被递了过来,刚刚咽下去,却又被对方强烈的索取。苏子黎微微阖上眼睛,手臂勾着贺铉的肩膀,在心脏猛烈的跳动声中,尽情与他交换气息与温度。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