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和韩杏杏相识于精神病院,那个时候她还不叫潘多拉这个十分不符合她气质的名字, 她叫潘金花。她们俩是同一间病房的室友, 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韩杏杏阴沉内向, 每天疯疯癫癫地写着自己以前的日记, 拒绝任何人接近。潘金花却热气开朗, 乐于帮助每一个她能帮助的人,半点看不出疾病的样子。如果她换一件衣服, 说她是医院请来的护工, 也有很多人相信。
韩杏杏曾经好奇过是不是院里床位不够, 所以才会把潘金花安排到她这里来。
毕竟她可是一个有杀人前科的。
她问过照顾她的护士, 对方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医院的床位确实很紧张,但是我们的每一个安排, 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深思熟虑?
也就是说潘金花和她一起住是有原因的?
韩杏杏楞了一下, 按照分配法最普遍也最简单的安排,就是把有相似之处的人分在一起,或者说,把能够和睦相处, 不会互相影响的人分在一起。
她和潘金花,有相似的地方?
她还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像, 护士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出门前顿了顿, 留下了一句话。
“出于你的安全考虑, 我建议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一点边上,不要睡的太死了。”
注意边上?
韩杏杏下意识看向处于她身侧的,潘金花的床铺,上面放着几个软软的毛线球和半件已经织地差不多的毛衣。
——这是潘多拉给她织的。
当时她坐在床边,唠唠叨叨地念叨她这个小姑娘穿的太少,成天就套着一件病号服,马上就换季了也不觉得凉。又说买来的毛衣贵还不够暖和,还是自己买毛线织出来的穿着舒服。
因为当时对方不厌其烦地拿着那本边缘都起毛的《针织编法大全》在她面前翻来翻去好几天,一定要她选一个她喜欢的款式出来,所以这事在韩杏杏脑海里留下了一个不浅的印象。
注意身边=注意潘金花?
韩杏杏实在想不出来,那个啰嗦又有点烂好人的中年妇女,有什么好注意的。难不成她还能像她这样,半天从医院里翻墙出去,跑去把自己的小姨给捅死吗?
她自嘲地笑了笑,翻出一叠纸,又开始念叨着写写画画。
然后,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韩杏杏猛然地睡梦中被惊醒。她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似乎是有谁忘记了关窗,一股森寒的夜风从窗外卷进来,刮地人瑟瑟发抖。
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爬起来准备去关窗。
但是刚一起身,一股熟悉的浓郁血腥味就飘了过来,充盈在鼻间。这味道有些熟悉,让韩杏杏想起了那天,她拿着刀,一刀又一刀捅进她小姨胸口时,那股血腥味,也是一模一样地堵得人完全闻不到别的味道 。
“嗤——”
刀锋没入血肉的声音忽得响起,伴随着一阵轻微的,人在死亡前最后的竭力“嗬嗬”喘息声,她看见了正站在门边的潘金花,以及那个已经委顿在地,喉咙被开了一个大洞的女人。
“嘘……”
潘金花朝她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动作十分娴熟地把手里的水果刀,沿着女人的喉咙向下,到心口的位置狠狠地又捅了几刀。
血花四溅。
被她捂住嘴巴的女人抽搐了一下身体,眼神逐渐涣散。
她要死了。
潘金花当着她的面杀了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一股寒意顺着脊背迅速地攀爬到了韩杏杏的后脑,她颤抖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够床头的呼唤铃,但手一伸,却摸到了一层软绵绵的温暖。
那是潘金花给她织的毛衣,洗过后晒干,被护士收起来放在了她床头。闻上去有一股清香的洗衣液味道,还有一股太阳蓬勃的温暖感。
本来已经冲到了嗓子口的声音又被她给咽了回去,韩杏杏神情莫测地和潘金花对视了一会儿。对方也不阻止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里拿着的水果刀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血水。
韩杏杏沉默了一瞬,做出了一个让潘金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的举动,她躺下给自己盖上了被子,顺带闭上了眼睛,一副安安静静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要干什么随意的样子。
潘金花:“……”
她将死去的那个女人拖到了一旁,并且悄然将半敞的房门给掩上,然后就像是一只正在等待猎物的母豹一样,悄无声息地在门口潜伏着。
虽然闭着眼睛,但其实并没有睡着的韩杏杏诧异地睁开了眼睛,不明白她这等待伏击的样子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她杀了一个不够,还想再杀一个不成?
“哒——哒——”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压低了的谈话声隐隐传递过来。
“宋医生,我不是想要为难你。但是我前妻她……她父母近期去世了,虽然已经不再是夫妻,但好歹曾经相处过,我也想给她送点东西,顺带让她节哀。”
“而且还有一件事……”
说话的那个男人短促地笑了笑,“这事算是家丑,不过秦医生你也不是什么外人,我们都是老同学了。这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