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跪进屋顶的雪,而膝盖则接受了爱人脚底的尘埃。手帕和掌心一同裹住劲瘦的脚面脚踝,再上乘的丝绸,只要物尽其用就不可惜。
与此同时,蔺怀生脑内响起了训导者751的声音。
【你并不对竹叶青的欺骗而生气么。】
在751唤醒蔺怀生后,仍还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这也许同样是阿琉斯的未尽之语。
阿琉斯和751似乎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游戏本来就是一场博弈,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蔺怀生这样回复751。
751后来便不再说话。
记忆刚恢复之时,蔺怀生当然有过愤怒,他甚至想过以更残忍的方式对待那个敢欺骗他的男人。但蔺怀生最后只用了当时他对竹叶青吐露过的有点可笑的小担忧。
他并不那么看重某些东西,不是轻浮,而是蔺怀生相信失忆期间的那个自己曾真的被竹叶青打动。尽管竹叶青骗了自己,但蔺怀生事后的恼羞成怒并没有意义。
更何况,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彼此不从来都是相互欺骗吗。只不过蔺怀生这次在其中的一个他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而已。
想通之后的蔺怀生也正好被阿琉斯穿好了靴子。
“父亲大人,我消失了几天?”
阿琉斯说了一个数字,远远超过了当时距离血族会议倒数的天数,而阿琉斯的话也印证了。
“血族大会已经结束。”
事实上祂直接让这个无意义的环节消失了。
任务的大前提已经失效,那么与之相应的“任务一”也因此失去了意义,如果蔺怀生还想尽可能地挽回,似乎必须要完成任务二。
得到你的爱人。
而所谓的“爱人”,似乎近在眼前。
蔺怀生不诚心地道歉:“父亲大人,让您失望了。”
阿琉斯的喉咙里、心里都塞满了石子,堵得他说不出话。他不愿意听蔺怀生这样说自己,甚至更怕蔺怀生的愤怒与难过。严格意义上,祂得逞了,无论是祂的哪一个分体,祂终于赢了祂那狡诈的爱人一次。可祂忽然发现,祂希望蔺怀生永远赢,希望他永远享受胜利的快乐和自得。
祂得让蔺怀生知道,得就什么人的口,用人类的语言吐露爱语。
“不。”
“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天上的雪下完了,移挪的是高不可攀的雪山,雪线由慢及快地飞速下降,于是曾经冷若冰霜的倾慕对象变得唾手可得。
蔺怀生好像已经可以完成第二个任务了,只差他伸一伸手。
蔺怀生笑了笑。
“我们回去吧。”
阿琉斯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自己,看着他为了得到又失去的爱人永无止境地奔跑,阿琉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反而主动询问了蔺怀生的想法。
“对于竹叶青,你想怎么处置。”
阿琉斯甚至想过,即便是清醒过来的蔺怀生实际上对竹叶青的血液又存在多少抵抗力。哪怕竹叶青这股让人迷恋的血味是伪造的,但也的确是最吸引蔺怀生的。
这是祂曾给蔺怀生设下的一个小小陷阱,满足他瑰丽的幻想,希望蔺怀生也有依赖他的可能。哪怕现在蔺怀生已经跨过了这个陷阱,返回来拔掉毒蛇满口的獠牙圈养起来当一个漂亮的观赏也未尝不可。
因为竹叶青,实现了祂和祂的所有分识曾经的幻想。
祂嫉妒这一部分的自己,但又同时矛盾地希望蔺怀生仍然还爱这一部分的自己。
蔺怀生路过阿琉斯,说道:“随便吧。”
……
蔺怀生重新回到古堡。
古堡依旧井然有序,甚至古堡里的所有存在都恪守一份进退有度的礼貌,没有人过度打扰蔺怀生。而蔺怀生需要饮用的血液,都是通过管家尤里用杯子献上的。
每一次蔺怀生都是浅尝辄止,让这座宅邸里无数的祂都为之担忧。
蔺怀生不是真的血族,可他一日没有离开这个副本,他就依赖血液为生。
阿琉斯甚至直接询问过蔺怀生是否需要安排新的血奴。
他可以安排很多,临时捏造,比竹叶青更好。
蔺怀生拒绝了。
他以笑吟吟的目光看着阿琉斯,说:“我不需要新的血奴,对了,父亲你也不用为我继续治疗。”
“之前一直没有告诉您,您的血真的挺难喝的。”
这时阿琉斯已经无心装出一副生气模样了。
后来,管家再一次呈上的血液,蔺怀生只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就足以让他脱口对方的名字。
毕竟他曾经和对方朝夕相处,看过许多下不完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