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双手。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新玛希城良好的食物,充足的休息和人们真诚的关心让他的身体迅速得到了恢复,毕竟他没有受过太多的折磨……但他不能一直待在这个招待所里。
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心伤没有恢复,那甚至不是能通过时间解决的问题,新玛希城的医者来为他检查身体时那担忧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生存的**在一日日降低,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可活,但哪怕死亡就在明日,他也会欣然拥抱……为何那位阁下要亲自来告诉他剩余的寿命?
他现在的身份有些模糊,既是投奔者,又是一位客人,所以他们没有将他安排到临时居住区去,而是在这个条件很好的地方渡过他的传染病观察期,明天是观察期的最后一天。他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在这座梦幻般的城市渡过剩下的岁月,还是回到奥森郡完成自己的命运?
也许在他人看来,后一个选择是完全不必考虑的,不仅因为奥森郡如今的穷困和混乱,也因为它曾给他带来的伤害,但是……为何伊尔·阿诺德同样曾经踏在幸福的门槛上,却仍然选择回去,去选择一个如此残酷的命运?因为,塞力斯主教想起他们在黑暗中交流的日子,因为每个人都有他的家乡……他们的身体能逃离那一处,可他们的灵魂永远有一部分会留在那儿……
他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可他仍然不得不去考虑自己的未来。
清凉的水风吹过凉棚,拉姆斯男爵也在面色严肃地思考着未来。水壶里的饮料随船摇晃着,呕吐声从船舷边传来,一排人趴在那儿,有气无力,浑身冒汗,活像被晾晒的沙鸡,拉姆斯男爵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一个短暂的嘲讽的笑。
卡斯波勇士,哈。
登船前,“外邦人”劝说他们先喝点药水,因为“船上的颠簸和马上不一样”,但卡斯波人的头儿拒绝了这份好意。
“卡斯波人为战斗而生。这对我们算不上考验。”
如今那位头领窝在椅子里,脸色苍白,说话无力,阿里克手里拿着药丸,关切地看着他:“你现在好一些了吗?”
对方闷闷地说:“好多了。”
“新玛希城已经不远了。”那个叫阿里克的男人说,“坚持住。”
头领咕哝了一声,阿里克走开了,去船舷边找那些沙鸡。
旁边有人用卡斯波语说:“我饿了。”
男爵转过头,看向这个饭桶。中等身材,眼皮总是耷拉着,随时都显得无精打采,腮帮子如今是鼓的,他正在嚼晕船的药丸,被酸得皱起了眉。看上去是个傻瓜,却是卡斯波人中最天才的斗士,男爵在他手下活不到第二个回合。
“你刚吃过午餐。”男爵说。
“我还可以吃。”阿坎说。
男爵翻了个白眼,“到了新玛希城,他们会让你吃个够。”
“卡斯波人不是饭桶。”阿坎说。
“但你是。”男爵说。
“那我就少吃点儿。”阿坎说。
你能做到才怪,男爵无趣地转过脸去。吵不起来,没意思,虽然吵起来了肯定是他会吃大亏,这个卡斯波人可不是好惹的……
白船平稳地逆流而上,烈日之下的两岸景色让人昏昏欲睡,差不多把午餐吐干净的卡斯波人一个接一个地回到凉棚下,一身的沮丧,这个时候,阿里克提着篮子从甲板下走了上来,篮子里是整齐排列的薄饼,一个个都被好好地卷了起来,又薄又韧的饼皮包裹着爽脆的蔬菜,当它被放到中间的桌子上,卡斯波人顿时全都复活了过来。
阿里克给每个人手上都发了一个,包括拉姆斯男爵,男爵问他:“阿里克,姑娘们呢?”
阿里克看了他一眼,“她们在做作业。”
“在船上?”
“在船上。”然后他转身走了。
男爵开始吃饼子。这个时候阿坎又说话了,“干嘛是他来干这些事,而不是女人们?”
“这船上没有你们的那种女人。”男爵一边吃一边说。
“因为没有那种女人,所以男人也能觉醒母亲的心灵吗?”阿坎问。
男爵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
“我在想……”阿坎慢吞吞地说,“异族人真是一群怪胎。”
“你才是怪胎。”
“他们是怪胎,”阿坎仍旧慢吞吞的,“卡斯波人才能活下去。”
“……没错。”男爵说。虽然卡斯波人也是一群怪胎……可那是因为他们生存的环境就那样,他们至少有一半的命不是自己的,所以剩下那一半要么活得行尸走肉,除了杀人什么都不感兴趣,要么活得着急忙慌,拼命去享受他们能得到的一切欢乐和苦痛,甚至有人喜欢用不那么毒的蝎子尾巴画纹身。但卡斯波人仍然可以变成普通人的样子,只要他们能摆脱那些蛛网般的命运,在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获得土地和家庭,他们就会变得既安静又老实,每天只操心早晚的伙食,和如何养育孩子。就像每一个普通的农民。
可是“外邦人”……开拓者看起来永远不会变成一个农民,也不会变成一个士兵、铁匠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开拓者”就是“开拓者”,不管他们以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