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已经受到了影响。
他们不是在逃亡,而是目标明确地朝各个炮击阵地前进。
电话的铃声差点淹没在炮火声中,塔克拉用两根手指掂起话筒贴到耳朵上,听到那头的女声说:“他们的防御下降了。”
“废话。再打几次他们就完了。”塔克拉说,再次挂掉了电话,起身走到一门迫击炮前。
又一轮从天而降的重击,连岩石都变成了尘土,帕乌拉萨满几乎听见了胸骨碎裂的声响,他的背面着地,又被本身的防护反弹出去,在坡上十几个翻滚后才停下来。层层叠叠的高级防护咒文已经只剩下蛋壳般单薄的一层,禁术冻结了他的恐惧和痛苦的意识,他仍然能够站起来,仍然能够向前走,他看不见另外三名萨满到了何处,他只知道他要找到那个带给他们如此压迫和恐怖的力量之源。只有面对这一切的人才能明白那种恐怖,那种白袍萨满们一生都不曾体会,也不曾想象的恐怖。单论个体,他们并不是兽人帝国最强的,但作为安居于拉塞尔达,作为帝国安宁重要保障的力量,需要他们出手的时候,连元老院也只能颤抖。
现在是他的手脚在颤抖,意识已经感觉不到恐惧和痛苦,但他的身体还会本能地反应。作为地位崇高的萨满,帕乌拉现在看起来和那些向着山岭逃亡的普通兽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山谷中央是只有绝望的雷霆火焰,只有山谷边缘和两侧岭上不受炮火侵袭,还活着的兽人手脚并用,眼睛血红地向上攀爬。
过了一会,帕乌拉已经爬上了山脚,预想中的攻击这一次还没有到来,他用山石和植物阻挡身形,一边仰头看着上方不断发出火光的地方,隐约间甚至能看到一些人类的身影。
人类!
帕乌拉大力蹬上一块山石,甩开手臂,大步跨过障碍,以惊人的力量开始奔跑,远远超出其他兽人,很快他就来到了山腰,然后他听见了人类的大声吼叫。
你们来不及了,帕乌拉想,继续向上奔跑,同时伸手探向胸口。
在他的手指扣穿血肉,越过骨骼,堪堪触及心脏的时候,他听见了人类语言不明的最后命令——
“‘——扣扳机,给我打!’”
接着几个长柄铁头的东西狠狠砸到了他的身上,这不能真正阻挡帕乌拉前进的步伐,但那些弹跳出去的东西冒出了烟,又有几道尖锐的力量从前方传来,帕乌拉仰面向后倒去,仰望蓝天的那一刻,他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东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扭转身体,帕乌拉团身往前一扑,怒吼道:“死吧!!”
手榴弹爆炸连同白袍萨满自行解放力量造成的冲击波及了整片山腰,鲜血的锋刃四面横飞,连远处碗口粗的树木都应声而倒,这一片扇形覆盖地区中的兽人与顷刻间全灭,位于上方的人类布置在此的防御阵地也遭遇了强烈打击,连同其上的炮兵阵地也受到了影响,他们的攻击一时间有了停顿。
带领着部下在外逃的人流中反复收割的斯卡勒住马匹,转身看向谷中。
塔克拉看着对面的第四炮兵阵地,没有说话。另外三名兽人萨满没能够进入危险距离,他们在此之前已经被紧迫跟随的密集打击了结了使命。这是他们的军队自开战以来遭受的最大损失,也是第一次被对手逼到面前造成损员,其他人没有塔克拉这样的视力,依旧能够判断第四炮兵阵地上下已经造成了严重伤亡。
短暂的沉默后,塔克拉站起来,“通知下去,开始总攻。”
提炮火开始收缩的时候,提拉抱着长枪跪在一丛灌木背后,身体僵硬,手心和背后一片汗湿,他身旁身后的族人有许多两手紧紧压着耳朵,死死埋着头不动,尽管所有攻击都是落到地面,没有一发会波及他们,噩梦般的连续轰炸不仅完全击溃了数量近十倍于他们的敌人,也把初次经历这种战斗的年轻狐族吓得不轻。持续压迫着耳膜的巨大的声波同时抖动着他们的内脏,在惊天动地的连续爆炸中,仿佛连他们身下的山岭都在颤抖,从最初等待的不耐烦,到发现敌人,被对方规模和气势震慑的紧张,然后是初次攻击起效的欢喜,发展到后来看到下方的兽人被炸成碎肉飞上来的场面,一些狐族甚至吐了出来。
但仅仅看过一次的演习和实际战斗之间的差别居然如此巨大,连提拉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得知人类的战术是要安排他们在旁长久静待时,提拉心中是有些微不满的,他对人类武器的操作已经颇为熟练,族人对一些基础战术配合也很好,他们能够理解命令并及时反应,互相扶持进退有序,身体也健康甚至算得上强壮,在那么仓促的时间内能达到这样的成果,无论霜天队长还是他自己都对此感到满意。但在面对实战时,包括霜天队长在内,那些平日里对他们从不吝于夸奖的队长们一改常态,居然以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基础来设想,然后安排他们的行动。
事实打破了提拉他们的自傲,在这种战争中,他们确实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他们不知道如果有命令自己该如何反应,他们甚至会为友军的强大感到深深的恐惧。
雄浑深远的号角声穿透了整座山谷,除了对山谷中央小片范围的持续压制,其余地区的炮击全部停止了。从山谷两旁的坡地和山坳中纷纷冒出了灰衣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