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但经由他而进入范天澜的核心的东西并没有发挥它们真正的作用。它们存在于不可知的深处,由云深的生命力形成了一个隔离层,使这头年幼的的小龙不至于再度引动正处于本能躁动期的黑龙主。
这个保护层的时效是十年。
刚从透支状态醒过来的云深精力仍然不足,在吃了点东西,看过今天的工作报告和解决了几个问题之后,他又昏睡了过去。范天澜离开了他的住所,向建设中的住宅区的另一端走去。
此时的墨拉维亚正坐在楼顶上在看星星。此时暮色渐深,常人已经能见到几点星光,以他的视力来说跟繁星之夜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无论能见到多少星辰,也见不到他所思念的世界。
他今天没有去看望他的儿子。他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因为他不确定这次会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在中洲世界的历练让他比过去思考得更多——在兄长的庇护下,他只要想怎么让自己过得舒服就可以了,而在这里,他才知道做一个父亲有多么艰难。尤其是他没有任何育儿的经验,比别的龙更多了一倍的烦恼。
即使是龙,在这方面绝大多数跟一般生物没有太大不同,照顾自己的孩子只要给它们吃饱睡暖,警惕天敌,抵御危险,教导它们生存的常识和技巧就够了。真正的问题在于他是本能中有弑亲成分,本质贪婪冷酷的黑龙主,他异常的生态和过于纯粹的力量本不该拥有后代,圣王龙却为他创造了一个奇迹。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处于被压制的饥饿状态。
在墨拉维亚成长的过程中和成年之后,萨尔夫伦这位兄长一直让他觉得自己除了个别方面有些不太一样之外,和其他龙没有什么区别。他是特别的,但不是“特殊的”。这种认知对墨拉维亚的心理来说很有好处,他不像上一任黑龙主那样具有攻击性,性格也颇为开朗乐观,但有些时候……
脚步声他很早就听到了,但来者和精灵对话的声音传进他耳朵的时候,墨拉维亚才终于察觉到危险,他伸手一撑从楼顶上跳下,落地无声,刚提起脚步打算朝离开此地的方向走,一道劲风刮过他的脸,铿一声贴着他的面孔没入坚实的砖墙。墨拉维亚的银发微微扬起又落下,他看了一眼入墙近半的三棱军刺,转头看向投出这把武器的青年,伸手将它拔了下来。
精灵看着这个场面,仅仅从外表来看,这两名应该是父子关系的人物年龄差距并不大。天边只剩下红色的火烧云,暖色从山尖铺到脚下,虫鸣从田地和远山石草中传来,风中还有日光的余温,站在这片暖热暮色中的两头龙的人类形态形貌胜画,气氛却没有一丝温情。
“你就站在我的面前,但我差不多就要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了,”墨拉维亚说,“这是那位远东术师做的?”
“你说你是一条龙?”范天澜冷淡地问。
“我是,”墨拉维亚说,“你也是。”
“证据呢?”
“那要看你想看什么,”墨拉维亚说,“原形还是力量,需要我向你展示吗?”
这完全不像父子间的见面。连一直表现得对自己的孩子十分重视的墨拉维亚态度也不复热烈,他用一种非常平常的语气回应范天澜的问题,直视着对方的金色眼眸中神色平静。
“我听说中洲的远古巨龙的血能使人得到长久的寿命,”范天澜说,“不知道裂隙龙族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效果。”
精灵惊讶地看着他,墨拉维亚也有些意外,“如果是我的血,那只会让人疯狂而已……虽然那些人不是中洲的人族,你问的这个问题和那位远东术师有关?”
“没有别的方法?”范天澜问。
“如果只是想延长寿命的话,是有别的方法,”墨拉维亚说着走过去,将军刺递还范天澜,“不过都不是在这个世界的条件下能办到的。那位术师自己不能办到吗?”
范天澜接过武器插回腰间皮套,不再言语,转身就走。
“你已经知道自己是一条龙,他是一个人类。”墨拉维亚在他身后说,“本质不同,即使延长寿命也是有限,直到他生命衰竭的时候,你也远未进入成年期。大多数生物只是我们生命中的一段经历。”
“那又如何?”范天澜没有停下脚步。
“如果这不是那位术师自己的要求,我想知道你对他这么执着的原因。”墨拉维亚说,“据我所知,你和他自初次见面至今,相处时间还不够一年。”
“与你无关。”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知道呢?”墨拉维亚说,他的声音有了微妙的不同。强大到一定程度的生物,连言语都拥有力量。
范天澜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黑瞳中的金环再度浮了出来,两人静静对视了一会。
“我曾向他誓言。”范天澜说。请天上和人间的一切公正的力量为我作证,我将认眼前这位崇高的存在为主,从此不再只属于我自己和我的家族。我将与我的主人休戚与共,荣辱相连,我将为他化身剑与盾,恪守职责,竭尽忠诚,勇往直前,踏尽一切阻挠——这是最初的,带着一个文字陷阱的宣誓,但真正的誓言从不需要宣之于口。
他要保护的,会竭尽一切代价去保护。
范天澜走了,墨拉维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