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光芒一闪而过。
“……请你演奏一首曲子好吗?”
“就是那首你最喜欢的《马太受难曲》。”
男人眼皮一跳。
他此前从未对她说起过这是自己最喜欢的乐曲。
他也从未对她透漏过欠下赌资的事情。
等兰堂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昏暗的房间中垂眸拉琴的乐手和沙发上端坐静听的橘发女孩,忽略掉背景倒了一地的歹徒,这幅场景倒是挺和谐的。
打开门的兰波看到门里的情景,当时就感到了一阵心悸,直到门外的阳光一点点跃上那一头灿烂的橘发,这种感觉才渐渐平复下去。
他走进屋子,大提琴悠扬的声音骤然停止,以一个尖锐的杂音结尾,兰堂深深地看了一眼表情惊恐的大提琴手,走到自家小姑娘身边。
“没事吧?”
怎样形容夏夏此时的心情呢?大约是欣喜、快乐,混杂着一丝满足。
她轻轻侧过脸,看向赶来这里的黑发男人。
“……兰堂?”
夏夏的情况不对劲,兰堂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弯下腰,顺着他今天早上亲手编的小辫子轻轻抚摸,一直到后颈,仿佛在给受惊的小动物顺毛。
小姑娘的头发在这段时间里长长了许多,蜷曲着垂下,长度已经到了肩膀下方。
她伸手握住兰堂的手臂,抬起那双与往日无异的蓝色眸子,信赖地看着他,语调里满是欣喜。
“我懂了,我理解了。”
“什么……”
兰堂还没反应过来。
“情感,蕴藏在音乐里的。”她满足地弯了弯眸子,呈现出可爱的月牙形,嘴角的弧度显得可爱又甜美,“老师他——在害怕啊!”
“恐惧、害怕,害怕到拉琴的手都在抖,这首曲子听起来真是——太糟糕了。”
好的,现在大提琴老师的噩梦也有素材了,他看着被门外那束阳光照耀的女孩笑得满足,握着琴弓的手微微颤抖。
兰堂瞬间失笑:“是啊,确实是相当糟糕的演奏。”
他牵起夏夏的手,夏夏便借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大一小准备归家。
结束了吗?
琴弓从男人手中滑落,静悄悄地砸落在地上,他的耳边听不到声响,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被饶恕了吗?
那扇门打开又关上,他无法出声,也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但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无比清楚。
他还活着,也没有受伤,但他无法得到宽恕。
从他因为欠下赌资而准备向家境殷实的学生下手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坠入深渊,无法被救赎了。
他坐在椅子上呜咽地哭了起来,大提琴滑落到地上,摔出无法修复的裂痕。
这是他的琴,至今仍然没有当掉的最后的财产,他宁愿犯罪也没有抛掉的坚持,都是一个笑话。
他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屋子里嚎啕大哭。
……他再也无法演奏音乐,只要握住琴弓,他就会想到这一次糟糕的演奏和糟糕的自己。
这就是他的噩梦。
*
“如果你不想脏了手的话,我可以替你动手。”走出屋子之后,兰堂这样说。
“不用这么麻烦。”夏夏并不在意今天的小插曲,这件事给她留下的印象还没有不吃年糕的乱步给她留下的印象深。
她摇了摇头:“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重要……吗?
兰堂敛下眸子问:“那你还要继续学大提琴吗?”
“可以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如果说以前是无所谓的态度,那么现在她还真的被大提琴勾起了一点兴趣。
“我现在觉得音乐好像也挺有趣的,像密码一样。”
今天头一次解密成功的小姑娘有点兴奋。
兰堂为这个描述失笑,鉴赏音乐竟被当成了解密游戏,很少看到夏夏这样兴致勃勃的样子,纵容一下又何妨。
“那我回头再给你找一个新的老师。”
横滨会拉大提琴的人多了去了,他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正直的好人。
“对了,我今天还帮一个绿眼睛的猫猫……啊不是,绿眼睛的少年,他本来要去警校,结果居然跟我在同一站下了车。”
这话让兰堂的动作一顿,进而思考起夏夏的教育问题。
他的家庭教育相当出色,这点毋庸置疑,小姑娘学得也很快乐,但是——
“夏夏,你想不想去上学?”
时隔两年,这个问题再次被提了出来,此时的兰堂比之两年前的心态已经好了许多,小姑娘不再对常识一问三不知,知道了自己觅食、到点睡觉,娱乐活动是出门撸猫,但是还缺一点东西。
校园里有很多同龄人,不知道夏夏能不能学着与他们相处。
他知道夏夏有时会去镭钵街,那里有一个未成年互助小组,叫做‘羊’的,里面有一个异能者中原中也,夏夏与他的关系最好,还说对方是她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问题就出在这里。
中原中也同样是异能者。
兰堂也拿不准该不该让夏夏去接触一些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