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
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好似被什么阴冷的东西舔舐了一样。
“你难道,不想阻止我?”
苏澜微微错愕, “你在说什么啊,快抓住我,往上爬啊!”
“只要你松开手,”阿尔法淡淡开口,“就能成功阻止我,这样难道不好吗?你看,我现在受了很严重的伤,尾刺也断了,如果再承受撞击,也许会真的死了也说不定。”
此刻,他的身子已经彻底悬空,身下是数百米的高空以及无数尖锐的碎片,他的腹部正还在不断涌出银色的血液,脸色苍白地可怕。
但他仿佛一点求生欲都没有了,既不回握住苏澜的手,也不挣扎,就这么静静地任苏澜抓着自己,安静的等待苏澜因脱力而松手,好让他彻底掉下去。
肩膀的肌肉正在变酸,手指头上的力气正在缓慢流逝。
尽管她的体能已经超出常人,经过刚才这么长时间的攀爬和战斗,体力也几乎耗尽了,如今又费力抓着阿尔法,可这家伙脑袋简直秀逗了,一点求生欲都没有!
“说什么废话,你就这么想死啊?”
阿尔法微微笑了起来,虚弱缥缈的笑容竟有一种诡异而颓唐的美感,他的黑眸深邃的像是子夜,却没有任何光芒,如同一潭死水。
“你可是信誓旦旦说要阻止我。人类,还真是脆弱。懒,你果然是人类呐。”
苏澜声音因过度劳累而变形,目光死死盯着他,“阿尔法,你一心求死也可以,但是,我们没完。”
“松开吧,不然以后,你就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懒,你还能怎么拦住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人类的不屑。
苏澜沉默了一瞬。
这一瞬或许很短暂,可对她而言,却无限漫长。
因卧倒的姿势,口袋里的物什愈发膈着她的皮肉,让她不得不注意到那东西的存在。
“阿尔法,”苏澜的声音在颤抖,一字一句说道,“我的确想杀了你,恨你入骨!”
“我知道。”昏暗的光线蒙在阿尔法苍白的面颊上,像一幅被弄脏了的油画。
苏澜嘴里满是血液的味道。脑袋一阵阵眩晕。
不知是自己咬出来的,亦或是刚刚受的伤。
她听见自己声音艰涩地说,“但你的血液曾救了我,我们一命换一命,抵消了。”
“嗯?”波澜不惊的眸光凝聚在她的面部表情上,似乎想从她脸上挖掘出点什么出来。
“还有,”苏澜极度缓慢的说,“我带了糖。”
听到这个字眼,阿尔法有那么一瞬间愣神,紧接着,他的嘴角一点点扬了起来。
彩色的糖果,五颜六色的糖纸,星星糖罐子。
“懒,伸出手,我就会再度贪得无厌,这让我该怎么办呐?”
一切罪恶都是从**开始蔓延的。
堕落的过程永远发生在细微之处。
当被盯上的猎物察觉之时,猎人已经收拢了他的网。
他挣脱开了她的手。
“不!!!!!!!!!”
空中,只剩下他淡淡的笑容。
苏澜感觉心脏就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苏澜慢慢往后仰,眼神无神地盯着天空。
胸膛中那名为心脏的部件,仿佛被彻底剜去,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人形壳子,有风吹过,在她的骨头中嗡嗡作响。
真是奇怪啊,明明应该开心才对,明明应该松一口气有种我终于把仇报了的愉悦感才对。
阿尔法如果真的死了会怎么样?
这世界将只剩下她一个有理智的异类存在。
而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脑海,她似乎明白了。
苏澜开始不可抑制的狂笑。
“阿尔法,你说得对,我们是完美的。”
我们是完美的异类。
天色已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到地面的,楼文延已经从垃圾箱里钻了出来,浑身都是黏糊糊的臭物,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严商俊死了?”
“嗯。”苏澜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然后转过身,漫无目的的朝前走。
“我的通讯刚刚恢复了,”楼文延想了想,还是叫住了苏澜,“瑟曦领队受了伤,给我发送了地点,我…”我之前态度有点不太好,抱歉,不过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自己脑补了一下,然后变成了一个问句,“你要一起来吗?”
“不了,我还有点事做。”苏澜随便扯了个理由,“你先去和瑟曦会合吧。”
“那你怎么回去?”
“我会追上你们的,别担心。你忘了?我速度远比你们要快。”
楼文延注意到她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本来还想多问些什么,可一看到她脸上复杂且混杂着悲伤的神情,又活生生忍住了。
“好吧,天快黑了,你抓紧时间,我们在C区域的出口有装甲车对接,过会儿会有其他小队来清理现场,你还能和他们一起走。”
“好。”
瑟曦想要严商俊身上的组织,他的人绝不会轻易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