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怪异的菌类生物变成了一滩水后, 苏澜紧张的情绪此刻终于释放了出来, 手臂因为紧握刀柄而发酸,虎口震得疼痛。当年她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浑身每个细胞都崩足了劲儿注意着周围的一静一动。
风中参杂着一股属于馥郁绿色植被的甜香味儿, 耳边, 只有轻轻的沙沙声,宛如蝴蝶的翅膀拂过平静的水面。
似乎门口除了这个菌类怪物, 就没有其他生物了。
苏澜站立了好一会儿,感觉两只脚都似乎被无形的藤蔓所黏附住了。地面上堆积的苔藓和叫不出名字的菌类生物异常深, 几乎淹没过了她的脚踝。
她尝试着将一只脚迈起来,小心翼翼朝前方的空地踩了下去。
这个过程足足延续了十秒钟,直到她确信周边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和特殊声音出现,才放心大胆的迈出第二步、第三步。
转瞬之间已经来到了城市中央广场附近。这座古老的建筑仿照古代充斥着浓郁神性色彩的城市结构建立,越靠近中央部分,建筑越呈现出宗教用途的特征。
苏澜小心翼翼迈上滑腻的台阶,街道两旁的台阶都已经蒙上了一层柔软的植物, 湿漉漉的, 小小的嫩嫩的芽在脚底绽放。
但当她越往中心去, 这些建筑物的墙壁上见二连三地出现了一幅幅深绿色的图案。远远看去, 宛如鲸鱼在城市里游动。
那些图案,是鱼。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断向四周蔓延的图案散发出微光,尤其是在阴影里, 那种柔弱的、朦胧的莹莹绿光愈发明显, 鱼类图案的眼睛部分和几个地方在阴影与光亮之间来回变换, 活像是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她被眼前的诡异图案所震慑住了。
这难道是原来居住在城市里的先民所创造的壁画?但当她走进这些墙壁,头皮一阵阵发麻。
当她来到墙壁边上,尖叫声险些脱口而出。
墙上的图案并非是由某种颜料绘制而成,这实际上应该是某种真菌或者是真核生物。密密麻麻细小的菌类生物顺着墙壁蔓延,从缝隙和墙面上生长了出来,卷曲细微的细丝犹如动物的触角在空中摇晃着,带着一股淡淡的植物腐败的甜腻香气。这些真菌生物组成的图案诡异又惊悚,同时给人一种荒芜的废墟之美。
在真菌壁画里还有其他生物,不过这些植物大多都是半透明状,绿色的细丝若隐若现。在菌类群丛中,有着很多类似蚯蚓或者小蛇一样的绿色枝蔓,每隔几厘米这些小枝蔓上都有着一个怪异的鼓包。
苏澜谨慎的用刀尖拨了拨墙壁上的菌类,更为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在她刀尖刚伸过去的瞬间。
倏————
一只绿色枝蔓唰的一下子从墙壁壁画上缠绕到了她的刀尖上,一个小鼓包瞬间爆裂开来,喷射出一小簇半透明如白色雾气一样的孢子。
她赶紧回撤,那只枝蔓在爬上了武器之后,就溶解了。空气中腐烂的气息瞬间突然增强。为了不将刚才孢子喷射物吸进鼻腔里,她屏住呼吸,迅速挪换了位置。也许是某种锁链反应,自从孢子被喷射出来以后,她看见四周所有墙壁上的壁画都开始缓慢的蠕动,变得仿佛有点像只肉质内壁。
苏澜压下内心涌出的反胃感。
赶紧离开吧!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会在墙壁上作画
究竟是谁画了它们?!
她一边继续前进一边向远处窥视,四周静悄悄的,一丁点声息都没有。风吹过那些藤蔓和植物,发出窸窸窣窣令人极其不安的声音。走过这些壁画区域,一座坍塌的祭祀神殿出现在了眼前。看到祭祀神殿,她明白,离城市的中心区域不远了。可是天色也正在变暗,必须找个安全的室内度过黑夜。
“呜…”
苏澜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应该没有听错。
这是生物发出的声音,不是风声。这道声音变得更加明显了,她紧张的回头一看,从残垣断壁的废墟里摇摇晃晃跑出一个人影。
衣服破碎,头发凌乱。
但是那标志性的墨绿色长发,已经昭示出了对方的身份——风铃的现任祭祀弈。在弈身后紧紧跟着一个由无数枝叶组合而成的庞然大物,当那怪物从房子里钻出来的时候,苏澜才明确这怪物的体型究竟有多庞大。
酷似蛇的造型,身躯比十人合抱的参天古树更要粗壮,苏澜勉强将那只怪物当成是一条墨绿色的树蛇,“蛇”神上每一寸鳞片都在闪烁抖动——那是无数真菌生物正在呼吸摇曳。
脑海一阵激烈的疼痛,空气中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尽管现在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光是看到那种生物,苏澜浑身就忍不住起了鸡皮疙,这家伙简直比乌利尔驯服的萨里叶不遑多让。
面对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完全无法克制的生物,恐怖会能般的从心底滋生出来。
只见弈一边狼狈的奔跑躲避,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矛武器击退那家伙的攻击。
“那边,那边是谁?!”
糟糕,已经被弈看到了。
弈就像是看到了生命的火种,疯了一样朝她的方向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