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依靠他吗?
可以信任他吗?
心脏犹如一片轻盈的羽毛悬浮在漆黑深渊的上方。
随时都会跌入万丈深渊的那种恐惧感, 却始终潜伏在灵魂深处。
无论怎么解释都仿佛说不清,苏澜第一次察觉自己的语言表述能力如此的不够格。她疲倦地想要嚎啕大哭,但是发泄完之后,那份焦虑感被冲淡了。阿尔法身上冰凉的体温非常舒适,让她混沌的大脑渐渐恢复了平静。
在他温柔的拥抱中, 她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母亲的怀抱里。
母亲。
苏澜眨了眨眼,视线里依稀浮现出母亲的轮廓, 但是面部却是一片空白。自从父母离婚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了, 母亲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为什么爸爸没有带她去找母亲?
一个又一个亲人和朋友离开了。
阿-尔-法。
这个名字如同璀璨的星辰, 在她逐渐散失意识的脑海里变得愈发清晰。
只剩下这家伙,这个家伙, 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安静的闭上眼睛, 让身体放松。和许多人不同,她喝醉了之后不会大闹,也不会立刻就想睡觉,每次她情绪不佳的时候总会好好喝一次然后安静的躺着, 感受脑海在半醉半醒间梦幻般的眩晕感。
然后她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舔舐着自己的手指。
小拇指, 中指,指关节。
发痒的手掌心。
这个过于亲昵的动作让苏澜察觉到了危险,喉咙发紧。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放逐的即将落入虎口的羔羊。
想要动弹,四肢的力气被抽走了。
阿尔法的手这时捂住了她的双眼。
她还从来不知道, 阿尔法的手这么凉, 手指这么细长。
“你今天太累了, 该睡觉了。”
若有若无的暗哑, 属于少年特有的清澈嗓音,像冰潭中溅起的水花,十分悦耳,再加上此刻距离极近,她因醉酒而通红的耳朵被阿尔法那冰凉的鼻息一喷,瞬间皮肤一阵颤栗。
糟糕,他该不会是真的把嘴唇贴上来了?
少年的声音像一条细长湿冷的黑蛇,顺着她裸-露在外侧的皮肤一阵蜿蜒,吐出的猩红蛇信子若有若无撩动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层阴冷的低气压之中。
在阿尔法神经毒素和体内R物质的作用下,苏澜再一次产生了幻觉。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回了那艘古老的航船上,穿着白袍子的祭祀不见了,那个疯狂的赤身女子也不见了。这艘船孤独的漂浮在大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眼前是漫无边际的蓝色,深蓝,浅蓝。
她像一粒纤弱细小的羽毛轻飘飘沉浸在这片钴蓝色愈发深邃漆黑的海洋深处。
转了转头,船上不止剩下她,还有一个穿着素色亚麻的年轻男子。
男子坐在船头,风鼓起他宽大的上衣,从后背看像一只即将展翅飞走的白鸥。
“喂,你好?”苏澜尝试发出声音。
男子把头转了过来。
平静,阴郁,莫名的让人产生心慌和恐惧感。
这张脸让她感到有些熟悉——像阿尔法的脸。如果阿尔法再长个五岁,差不多就是这幅模样。
“饿了没有?”男子丢给她一份干巴巴的面包,已经脏了,很黑。男子一边嚼着面包一边说,“还有两个月我们就可以到了。”
苏澜茫然地接过面包,揣在怀里。虽然她根本就吃不下去,但是潜意识里有声音告诉她,这份食物非常珍贵。
“我们要去哪?”苏澜谨慎的开口。
男子冲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上扬的嘴角里莫名有一股淡淡的诡异,“我们要去太阳神岛。”
“那是什么地方?”
“看来你什么都忘记了。”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在幻觉中,远方的景色是模糊的,但海洋却真真实实存在。海风吹拂过发丝,带来一股淡淡的海腥味。平静的海面像一幅亘古不变的画,天蓝的不可思议。
真美啊。
苏澜想曾经人类文明没有遭遇病毒打击的时候,她的电脑屏幕就是一张海景图,不过那张海景图明显是后期过的。
眼前的情景比电影和照片里的画面更要美丽。海浪微微起伏的声音似远似近,像一首漫长的抒情诗。
但阳光温柔的场景并没有停留太久,随着男子笑容的消失,天空暗了下来。数百米高的狂澜在海面上掀起,狂风怒号,太阳颤抖地消失在厚重的云层背后,四周昏暗一片。这艘孤独的航船被巨浪又时而抛下,疯狂晃动。她用力抓住栏杆,身子像风筝甩来甩去。
狂风骤雨吹打着她瘦小的身形。那名男子就像是固定在船上一样,无论船怎么摇晃,他都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清冷的目光定定看向她。
她瑟瑟发抖,这是个噩梦,她迫不及待想醒过来。
身体被狂风吹拂,在一次剧烈的颠簸中,她的手不幸松开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将涌上喉头的尖叫吐出,冰凉的海水已经将她包裹。
海面下光影绰绰,一切都海水揉碎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