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双觉得翠莲最近总是神神叨叨的,一会儿警告她提防秀珠,一会儿又和她过不去。
这小丫头究竟是哪一边的?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顾双提醒自己,现在自己应该是不知道九小姐求苏姨娘这件事的,便不再多问,奇怪地看了翠莲一眼,道:“什么?没头没尾的。”
翠莲道:“你也就骗骗姨娘和小姐吧,可骗不过我。”虽这么说,却也有几分疑惑,莫非这人真不知情?
翠莲摇摇头,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是顾双蒙骗了九小姐。她指了指门外:“苏姨娘叫你,快去吧。”
顾双先不出门,而是继续装作不懂,反而拉过翠莲,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可别作弄我了,我去了,姨娘又说没叫我,岂不是让我出了大丑?倒是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我发现了眉目——你说有人巴望着七少爷,那人是秀珠吧?昨晚上七少爷晚回来,秀珠可殷勤呢,我就在隔壁九小姐房里,听见秀珠过了好半晌才离开,姐姐是不是也看出什么了?”
这一招叫声东击西,换一个翠莲可能感兴趣的话题,把她的注意力从九小姐这件事上移开,顺便探探翠莲到底想对秀珠做什么。
翠莲果然神色一变,道:“当真?你可听清她和七少爷说什么了吗?”
顾双反问:“听清了又如何?”
翠莲抿抿嘴,警惕地道:“没什么,你就说听没听见就是了。”
顾双轻咳一声,道:“这次是没听清,可九小姐近来和我十分要好,想必姐姐也看出来了,晚上留我坐更也是常有的事,恰好这段时间七少爷都在东跨院留宿,一夜不成就两夜,两夜不成就一直听下去,只要我在这东屋立稳了脚跟,还愁找不到秀珠的把柄不成?”
翠莲闻言不禁惭愧——顾双才来几天,她都在这儿两年了,还没能和九小姐亲近到这个份上。
不过顾双说的也是实情,如今最能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探听秀珠虚实的,非她莫属。翠莲发现,自己要想扳倒秀珠,除了和顾双合作,别无他路。
再听她话里的意思,毫不讳言九小姐和自己的亲近,若真是她撺掇九小姐到苏姨娘那儿求通融,怎会这么大方地说出来?
心里千回百转,面上便带出了困惑之色,嘟囔了一声:“你可要好好听着,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顾双此时也不需再问下去。
看来翠莲真是铁了心要让秀珠一蹶不振。
顾双点头答应——如此一来,自己算是把控了两条线,若真探听道秀珠的把柄,选择与谁合作的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反正自己是在暗处的,若觉得秀珠占理,就不和翠莲说,若发现秀珠真要对自己下黑手,难道还坐以待毙成?虽不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也要人欲犯我,我必犯人。
如此一来,和翠莲的关系也算有了进展。
翠莲出去时还小声嘱咐顾双:“你真不知道九小姐在姨娘面前说了什么?她向姨娘求你呢,姨娘她基本算是点头了,你看眼色行事便是。”
顾双道谢,心里如明镜,若不是靠秀珠拉近二人的关系,翠莲是不会和自己透露风声的。
心里有了底,腰杆子也直起来,只是想到还要在苏姨娘面前装傻充愣,顾双讪讪地憋着口气,重新垂头弯腰。
苏姨娘正在看女儿最近写的字帖,她不太认字,也看不出好坏,可是数量摆在那儿,不管质量如何,都令她感到欣慰。
这就是顾双出的主意,要让苏姨娘明明白白地正视把自己放在九小姐身边的好处,虽不至于就此把她当心腹看待,可在切实的好处面前,总会对她有所改观。
作为“私塾先生”的女儿,顾双最大的优势就是能读会写,有这么一个丫鬟,女儿的课业就不需发愁了。
苏姨娘先威吓了几句,然后就点头了。在九小姐身边伺候了这么久,顾双终于在外力刺激的作用下正了名分,就此可以把自己的一些生活用品安置到九小姐房间外的耳房里。
可顾双也不着急,想着自己目前与翠莲的关系正处于上升阶段,应该当面和翠莲打声招呼。
她最想告诉的是崔兴一家,现在是九小姐的人了,向九小姐告假也比从前容易开口,顾双给她布置了几页功课,便轻车熟路地回到崔家。
到了崔家,崔兴还没回来,舅妈正准备过年的干果子,从口袋里倒出来,在八角的盒子里按品类装好,回头问顾双有没有看过那只头簪,满不满意。
顾双恍然,舅妈上次送自己的发簪还在新衣的包袱里呢,之前在松鹤堂,人生眼杂,心弦总紧绷着,倒把舅妈的好意忘了,因而连忙道歉。
崔兴家的笑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过年时你该好生打扮打扮,小姑娘间讲究多,太出挑惹人厌弃,太素净又要叫人看扁了去……干脆你来找我,我亲自给你梳头。”
顾双应下了,又说了自己往后跟着九小姐的事,明显感觉舅妈神色一怔,不是很满意。
莫不是崔家有了别的打算?自己拿来哄九小姐的话成真了?
奈何她还不想离开三房,好不容易熟悉了环境,又要重新开始,想想都累。
崔兴家的终究没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