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染坊苏泽适也没闲着,前面去别家染的布已经让人搬回来了,他得从中找出些东西。
一天的时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新染的布干透。好在他本就不是为了看人家的技术水平,现在这样正好。
一夜过后,终于到了大家商定的上公堂对峙的时候。
不知道对家又商量了什么,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撞开了冉记染坊的大门,嘴里直吆喝,“怎么样,两天的时间到了,咱们已经够意思了吧,你们不要想再找其他的借口拖延时间。”
实际上是因为他们打听到冉金盘快回来了,那个老狐狸可没那么好对付,到时候横生波折。
此次他们抓住冉金盘外出的机会将事情闹出来,打的就是冉家没人顶事,直接给他坐实罪名的主意,等他回来了,该分的已经分给了各家,吐是不可能吐出来的。
至于站出来主事的苏泽适,从来没被他们看在眼里。
不是他们不够谨慎,作为混惯了商场的人,谁人不知步步小心的道理。可他们调查了冉家这个姑爷从小到大的事,问遍了周围的邻居,就没看出来他哪点是能够翻盘的。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一个秀才功名,可他已经不再往上走了,基本算是废了,还考虑什么呀?
既然他们那么着急,苏泽适也不介意让他们死得再早一点。
拉开门,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围在门口的人,他发现又添了几张新面孔。
当然,这批布肯定是没人动过的。不仅冉家防着他们搞鬼,他们更担心冉家走了狗屎运找到一批没问题的布给换了,到时候他们功亏一篑。
没在意他们是什么眼神或表情,苏泽适率先上前,“既然各位已经准备好了,那咱们走吧。”
陈强和他周围的几人面面相觑,他这话怎么听着像是送他们上路啊?
甩甩头,复又镇定下来。不可能,他们谋划了那么久,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子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两方领头的走在最前面,身后的人亦是泾渭分明,时不时瞪对方一眼,还没上公堂就已经□□味十足。
说是一大早,实际上他们都有分寸,衙门的人已经到位,他们随时可以上堂对峙。
冉家在柳城多年,找的讼师是有名的方禾杨,对方找的是方禾杨德老对头冯成章,两人辩了几十年,互有输赢,谁也不服谁,此次正好,他们又有了机会。
惊堂木一拍,站在公堂上的几人跪伏于地。苏泽适是秀才,照理是可以只行礼便可。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身在古代,就要有膝盖不值钱的准备。
知府倒没有让他们就这么跪着的意思,很快两方便各站一边,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双方状纸递上,知府看罢才说,“事情的大概本官已经知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强抢先站出来,“大人,小民惶恐。能为府衙办事,本该是小民的福气,无奈小民识人不清,竟将此事交予了冉记,布已经不能用了,还请大人明察秋毫,将此等小人的行迹公诸于众。”
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绝口不提自己没办好事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
苏泽适对对方的表演表示无感,既然他没有让讼师说,他便陪他玩玩。
“大人,小民有话要说”,垂首下方,却借用余光将李师爷凑近知府的动作看了个明白,“陈强只是一个镖师,本就不该有机会接触染布的任务,小民倒是不知道他是从何处找来的。”
冲青竹点点头,送了账本上去。
苏泽适接着说明,“我冉记染坊经手的所有布料皆是记录在册的,大人请看。染坊于两月前接手布料,按照约定,半月前便将染好的布料交于云门镖局的人押送回府衙,这一点,各位大人可以作证。”
府衙出去的布料,接送都有捕快参与。不管他们当时是否敷衍,一路跟在身边是真的。不会有人傻到自掘坟墓。
“但是,之后半个月的时间想必我冉家再无人见过这批布料的真容吧,其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话音刚落,陈强迫不及待地怒骂出声,“你放屁!照你这意思就是怀疑知府大人的人有问题呗,你可知道,衙门重地,由不得你这般大放厥词。”
确实,已经有几束蔑视中带着不平的目光冲着苏泽适看过来了,得罪官差,往往是极不明智的行为。
再次出列与陈强站在一处,苏泽适点破了他的挑拨,“陈少爷不必着急,此事确实与多数官差大人无关,但小民近日得了个有趣的消息,郊外一处农庄居然藏了大批布料,不知是为了干什么的。”
瞳孔一缩,陈强脸色明显变了变,旋即反应过来,“你这简直不可理喻,人家买布自有用处,难不成谁家买布都要跟你冉家报备一声不成?还有,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背后有一股冷气沿着脊柱直蹿到了太阳穴,陈强几乎遭不住露了馅儿。勉强稳住心神,农庄那么隐蔽,他们不可能那么快发现的,极有可能是诈他,不能自己露出马脚。
不管他的反应,苏泽适自顾自地陈述,“公堂上讲究证据,还请知府大人派人前去一观,咱们容后再辩。”
一番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