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 余太后便紧紧的盯住了萧翀那张脸, 等着他开口应声。
谁知,萧翀却是一脸轻松从容, 四两拨千斤的应道:“母后一片慈心, 朕自是明白的。只是, 立储乃是国之大事, 父皇遗诏虽是不假, 这所谓的孝明太子遗腹子就未必是真了——就怕是有奸人暗中蒙蔽圣听, 欲以此混淆皇家血脉。”
“当然, 既有父皇遗诏在,朕自会派人去寻这所谓的‘孝明太子遗腹子’, 若他真是萧家血脉, 这储位之事自是可以再议;若他不是萧家血脉.......”萧翀一扫面上轻松, 神色肃然,语声森森如同霜雪一般,“若不是, 必是要叫那些蒙蔽圣听、欲要混淆皇家血脉的奸人付出代价。”
余太后只觉得脸上肌肉有些僵硬, 好一会儿才挤出笑容来:“自然, 不过萧家血脉自有印记,倒是十分容易分辨。”
萧翀微微颔首, 仿佛十分赞同:“确实, 待朕找着了人,自然能够分辨。”
这就是萧翀早前费心收拢余岩松的原因——无论如何,那所谓的“孝明太子遗腹子”是在余岩松的手里, 这能不能找到人,又或者说找到的究竟是不是孝明太子遗腹子,最有能力做决定的自然是余岩松。
若余岩松是余太后的人,只需要敲锣打鼓的将那孩子送到京城,又有萧家血脉印记作证,萧翀也只能接了这么个身份尴尬复杂的小麻烦。可若是余岩松倒向萧翀,找不找到人,这所谓的遗腹子究竟是真是假那就由萧翀说了算。
余太后自然能够听出萧翀言外之意,但她还是咬了咬牙,盯着萧翀的脸,接着往下道:“所以,只要找到了人,确认了这的确是孝明太子的血脉,你就会遗诏先帝遗诏,立他为储?”
余太后这是想从萧翀嘴里得到一句准话。
此时此刻,慈恩宫里有皇帝、有太后、有皇后、有阁臣,只要皇帝应了这一声,金口玉言,口含天宪,自然是反悔不得的——要用余晚晴的话说,这就是相当于现代时当着公证处立遗嘱。只要萧翀应了这么一声,又有他们这些人作见证,哪怕萧翀下一刻死了,那孩子继位也都是有法理依存的。
然而,萧翀却不肯遂了余太后的心思,只淡淡道:“虽说是孝明太子遗腹子,可皇室又不知只这么一脉——蜀王尚有无子,如何就能轮到那么个半路找回来的。”
萧翀这话,实是气人。
或者说,萧翀今日的话一句比一句气人。余太后早前是为着大计而勉强忍耐,如今实是忍到了极点,她张嘴喘着粗气,那张发白的脸几乎立时涨红,那模样仿佛要是要被气得从床上跳起来一般——
“你,你!”余太后伸手指着萧翀,咬牙切齿,“你敢忤逆先帝遗诏!”
眼见着余太后目露怨恨,伸着那纤纤玉指点着自己,萧翀眼里亦是极快的掠过一丝的冷色,但是他面上依旧神色自若,只淡淡一笑:“母后说笑了,朕如何会忤逆先帝遗诏?”
顿了顿,萧翀转目去看姚阁老,淡淡问道:“你看过先帝遗诏,上面写的是,朕若无嗣便传位给孝明太子遗腹子?”
盯着萧翀那冷厉的眸光,姚阁老甚是艰难的点了头,随即又慌慌忙忙的用双手捧着那份先帝遗诏,欲要呈给萧翀:“遗诏在此,请陛下御览。”
“不必,父皇母后都如此倚重信赖姚阁老,朕自也是一般的。”萧翀并未去接,反到是挑眉一笑,转口与余太后道,“母后你看,父皇这是担心儿子无嗣方才未雨绸缪的立了这么一份遗诏。可若是儿臣有嗣,自然就另当别论了——母后口口声声说要遵先帝遗诏,可也不能只挑自己要的去遵啊”
“你,你......”余太后被他这么一堵,差点又要背过气去,良久方才艰难的挤出声音来,“你哪来的子嗣?”
萧翀如今将近而立仍旧没有半点子息,余太后就不信他能变出个儿子来?
“母后这话说的,可别是咒朕。”萧翀转头将正低头装不存在的余晚晴拉到了众人面前,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余晚晴那因为午间吃撑而有些鼓的小腹,口吻十分认真,十分恳切,“朕与嘉妃同起同卧,恩爱非常,说不得如今已是有了呢。”
余太后:“.......”
余晚晴:“........”
此时此刻,满殿寂寂,反到是姚阁老信以为真,一脸喜色,老大年纪了居然还激动到手舞足蹈:“天佑我大越,陛下有子,江山有继啊!”
就连余太后和阮皇后都便不由凝重了神色,转目看向余晚晴......的小腹。
余晚晴:“.........”亚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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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萧翀这一连串堪称不要脸的骚操作,一直等到余晚晴回了乾元宫,她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木木的。
倒是阮皇后,她的心理素质十分了得,早便已经自我调节好了,一路跟到了乾元宫,又道:“臣妾有要事需禀陛下,还请陛下屏退左右。”说着,还抬起眼,有意无意的瞥向余晚晴,显然她想要赶的就是余晚晴。
余晚晴正想找个地方静一静,闻言立刻就抬步出去了,把空间留给这两人。
萧翀没拦住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