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峦蹲着,一手撑额。
楼下,她们的笑声不断,谢知杏声音大一些,叽叽喳喳的跟小鸟一样,谢峦得从中,去找宁姝的声音。
与她姣好的外貌相比,她的声线偏冷一些,也很好听,如琤琮悦耳清灵。
等等,他干嘛要去分辨她的声音。
谢峦要烦死了。
她可是有未婚夫的人,他以后才不要和她有什么关系!
何况,他也没做亏心事,躲什么躲!谢峦倏地站起身,心口砰砰响动,却越来越明显,他凛然看向阁楼下,已经做好被宁姝发现的准备。
然而,过了会儿,她只顾着指导谢知杏踢毽子,半个眼神也没投来。
谢峦:“……”
心里就像被一只猫挠着,来来回回几次,折腾得他不得安生,干脆就靠在栏上,望着她们二人。
是她先闯进这里的,先来后到,他盯着她,完全没有问题。
这么想着,谢峦终于能理直气壮。
阁楼下的树荫里,宁姝正在数数:“三、四、五……”
谢知杏踢到第五下,毽子掉到地下,她跑去捡起来,微微喘气:“为什么我总是衔接不上第六?”
宁姝想了下,谢知杏每次都是左脚起步,左右左右左……那就是右脚协调性没跟上。
她蹲下,揉捏谢知杏的右脚小腿,说:“用右脚先踢试试。”
果然如此,换了新玩法,第四下是右脚,谢知杏就踢不到,宁姝让她先压压腿,又尝试一直用右脚。
这回,只踢了两次,就衔接不上来。
宁姝让她一直用右脚踢,陪着她捡毽子,小孩儿也没怨言,累了就休息会儿,这样百来次,谢知杏终于用右脚连续踢到第二次。
当即,谢知杏高兴得抱住宁姝的腰:“我成功啦!”
宁姝说:“是呀。”
现在谢知杏五次里,就能踢到第七八个,虽然毽子还会掉,比卡在第五好多了。
见谢知杏浑身是汗,宁姝叫停她,好好用布巾给她擦汗,倒出一杯她让厨房煮的果茶,给谢知杏喝。
果茶酸酸甜甜,口感吩咐,很是解渴,谢知杏抱着杯子,几口喝完,又要了一杯。
宁姝替她擦了下嘴角。
谢峦四指按在栏杆上,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手心的薄茧。
他第一次知道,宁姝平日和谢知杏是怎么相处的。
下颌趴在栏杆上,他目光渐渐悠远。
总角之年,他也曾骑在大哥肩头看舞狮,他蛀牙被勒令不能吃糖,二哥却会偷偷藏指甲盖大的麦芽糖给他……
就和宁姝对谢知杏一般。
但有一点不同,她更细心,更有耐心,没人把这个年纪的小孩的意见当一回事,只有她,认真倾听谢知杏所有话,理解谢知杏的意思,好好和谢知杏说话。
她和谢知杏,不是姐妹,更似姐妹。
如果她有孩子,她对那个孩子,也会这么好的吧。
谢峦眼瞳些微涣散,眼前渐渐浮现一个画面——宁姝身边,带着一个与她肖似的小孩,她或许不是会为孩子缝衣裳的母亲,但那个孩子,一生都会受她影响。
那他呢?他能给那个孩子带来什么呢?
谢峦皱了皱眉。
下一刻,他才反应过来,他居然以父亲的身份,在思考那个孩子的未来!
清醒点,他在干什么!
他脸色好了些许,用手掌捏捏额角,胸腔鼓起,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时,却看宁姝在踢毽子。
她动作迅捷利落,仪态轻盈,衣袍翻飞间,却不绊她行动,毽子在她脚下,那一团粉色,上下左右相互转换,似乎在跳舞,又如一团会飞的兔子,十分可爱。
谢知杏在一旁,很兴奋地数数:“十九、二十……”
宁姝好像什么都会。
忽然的,谢峦心里痒痒的,他想打断她,谁叫她之前戏弄过他。
这个念头,如春风掘水,层层波澜在他心里漾开,他向来想做就做,在身上摸到身上一块圆环玉佩。
谢峦掂量下玉佩。
这个距离,丢一块玉佩,完全能打得宁姝措手不及。
他眯起眼睛,瞄准宁姝的肩膀,毫不犹豫地就将玉佩抛出去。
也就在那一刻,宁姝脚下一个挑勾,毽子被踢高,她旋身,想换个姿势继续踢,那块本来应该打在肩膀的石头,却因这个动作,直直朝她面上冲去!
谢峦眼瞳缩紧。
他猛然一骇,差点跳起来。
万幸的是,这时候毽子落下,与那圆玉相击,一声尖锐的“啪”声后,毽子底座被打坏,粉色的羽毛四散。
羽毛是宁姝专门买的鹅毛,厚实柔软,铁块先掉落在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羽毛则在空中翩翩飘落,霎是好看。
毽子坏了,谢知杏有点沮丧:“这是阿姝姐姐做的呢。”
宁姝笑笑,说:“是我没把底座固定好,你看这些鹅毛掉下来,还挺漂亮的呀。”
谢知杏这才跟着笑起来。
宁姝又说:“杏姐儿饿不饿呀,我有点饿了,你去找人问问厨房做了什么糕点,我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你直接回厢房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