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慕修这山头极远,靠近苧南的一个地方,坐落着惜风楼的其中一个据点,该据点依山傍水,风景极好。
夜色下,湖前亭中,唐离正倚着红柱喝酒。
因为背后的伤,他的脸色苍白。
他大概在这里喝了很久,眼里满是浓浓的酒气,混浊泛红。
他只冷漠地喝着,一壶又一壶。
宴七立在旁边,并不是没有劝过,毕竟寻常时候如此喝都会伤身,何况公子当下是受了大伤。
白日时,公子顶着满背的血,到处找少夫人,已是失血过多到险些没了意识,后来好不容易处理好伤,便一直在此喝酒。
他怎么劝,都无用处。
这简直是不要命。
又是过去许久,夜更深时,唐离所等的白潜玉终于过来,他提着剑,面无表情地踏入亭中,显然心情不佳。
他也有伤,脸色亦是不好。
好在他身强体壮的,一整日的休整足够令他来去自如。
唐离没看他,只吩咐:“找柳织织。”
白潜玉冷冷地看着唐离,将其不断作践自己的德行收入眼底,便讽道:“怎么?她又跑了?你也又受伤了?”
现在的白潜玉,显然是带刺的。
唐离没答,颓然地再道了遍:“找柳织织。”
话罢,他便抬起酒壶,仰头猛灌。
白潜玉看不过去,上前一把夺了他的酒壶,愤怒出声:“你够了,为了那样一个没良心的女人,真不要命?”
没良心?
唐离闻言,惨淡地笑了。
她连心都没有,哪来的良心?
这不怨她。
他抬起手,五指一收,桌上的一壶酒落入他手中,白潜玉正欲再夺,被他先一步推开:“滚,找柳织织。”
他继续喝,喉结猛滚。
酒水洒满身。
白潜玉目睹唐离的脸色,在渐渐越发白。
他眯了眯眼,心中的气更蹭蹭地涨,说的话,也更不留情:“她是妖,你区区一个凡人,留不住一个不爱你的妖。”
不爱你的妖……
唐离闻言,喝酒的动作暂时停下。
他忽然捏碎手中酒壶。
锋利的碎片被捏入他的掌中,鲜血滴下。
宴七见了,不由焦心:“公子。”
唐离又拿了壶酒喝,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痛的,无论是背上,还是身上,那都不及心上要来得疼。
白潜玉不由斥了声:“唐离!”
唐离听不下去任何有的没的,他终于厉色看向白潜玉,也斥了声:“去找!”
他等不及。
白潜玉冷冷地笑:“真是疯了。”
他转身离开。
随着白潜玉的离开,唐离继续喝着。
宴七忍不住又劝:“公子,少夫人已经很厉害了,您若再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是更没能力留住她的。”
唐离沉沉地看向宴七:“滚。”
宴七出声:“公子……”
唐离仰头一口气将壶中酒饮尽,便掩着嘴咳嗽起,浑浊的咳嗽声,昭示着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极其不好。
宴七极为心疼,只觉得要哭了。
这都是什么事。
天下女人那么多,公子偏偏爱上最不该爱的。
唐离咳了许久,才缓缓停下,他靠着红柱闭上眼,手里拿着空酒壶软软地搭在膝盖上,似是没了力气。
宴七唤他:“公子?”
唐离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道:“我真的好怕失去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咳嗽过后的他,声音嘶哑得难听。
宴七叹了口气。
唐离的眼睛始终没睁,继续幽幽地说道:“好想她,才分开就想了。”
想抱她,想亲她。
想得心都在疼,越来越疼。
宴七思起一句话,无情之人最深情。
公子无情了二十几年,所有的感情都只给了那么一个人,有些难以想象,这究竟是份什么样的深情。
唐离闭着眼,似乎沉浸于什么。
宴七庆幸他没再喝。
且说柳织织,空有喜脉理论,没有实践经验的她,根本无法判断自己这是不是喜脉,何况她的体质本就特殊。
她也不敢找普通大夫,毕竟她不是人。
所以她先在山寨好生休息了一晚,次日又往湫渠镇回。
凭着她这不利索的法术,她到许遥风那里时,已是近午时。
她踏进院中,就见许遥风正独自坐于亭下抚琴。
他的琴声自然美妙,透着静和。
有沉定人心的效果。
柳织织颇为诧异,马上跑了过去:“师父!”
她没想到他真在。
许遥风指下抚琴动作不停,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嗯。”
柳织织由他旁边坐下,她稍稍想了想,便直接朝他伸出自己的手:“师父,你给我号号脉。”
未想许遥风吐出两字:“喜脉。”
柳织织愣住:“啊?”
许遥风又道:“你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
柳织织问他:“你光用眼睛,就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