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子栖走到了观星台的最高处。
这个位置可以把整座国脉收入眼底。
今天,是她气运的最低点,也是国脉灵气最衰微的时间点。
所以,她把国脉封了。
三象阵一共用了三个法器,渡晦的佛骨舍利,还有他曾经赠予她压煞的寒蝉玉,以及本身就出自国脉的玉髓,而她,则是阵眼。
她死后,不会有人能解得开三象阵,而代表着天地灵气之始的国脉将会永远被三象阵压制着。
从此以后,天地间的灵气会不断衰弱,直到化为虚无。
这就是她找到的办法。
她的时间到了。
她没有办法解决掉所有的古武者,但是,她可以从根源下手。
古武者在灵气衰弱的情况下,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变成普通人而已。
天道曾赐予了一部分人偏爱,但有的人并没有感恩,于是,她就帮助天道收回这份偏爱。
这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再漫长,总要一个开始,不是吗?
符子栖成为了这个开端者。
符子栖抬头,“天道,你赢了。”
……
“师尊!”
高辛漓眼睁睁看着高耸的观星台在一瞬间坍塌——
“师尊!”
“子栖!”
“栖栖……”
他想伸手去触碰什么,却在下一秒,被排斥出了这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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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碎了。
观星台自此坍塌。
符子栖埋骨于此。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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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姑娘留给你的信。”明枝站在他身后。
雨很大。
出奇的大。
这一场雨从早下到晚,又从晚上下到早上。
国师暴毙,举国哀悼。
一批又一批的人自各处来,冒着雨在国师府外痛哭、跪拜、磕头……
没有人知道国师是怎么死的。
即使在史书上,也只有轻飘飘的暴毙两个字。
可是,她带走了光。带走了很多人很多人的光。
高辛漓提剑杀上了朝堂,差一点就让王上血洒王座。
接着,他被幽禁了。
他如果不想被关,他有一万种办法出去,更可以轻易让菖澧的王座换一个人坐。
可他不想。
那个人走了,就带走了他所有的生机,清润的少年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高辛漓麻木地扭了一下头。
明枝闭了闭眼,“这里的守卫太多了,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混进来。”
“为什么?”高辛漓呆呆问。
“她怎么会,抛下我?”
明枝对少年的情意心知肚明,就是因为心知肚明,此时她竟然不知道该心疼哪个。
“小公子,姑娘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样的。”
高辛漓呆呆的听着外头的雨声,“明枝,她为什么不能等我回来呢?”
又为什么……不能让人给他送个信?
为什么,一定要对他这么残忍?
“姑娘……让我把这个还给你。”明枝手里的是玲珑玉。
那中间的一滴血液鲜艳如初。
高辛漓却眼睛干涩。
他接过了玲珑玉和信。这是符子栖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他和符子栖说,玲珑玉和寒蝉玉是一对,所以应该放在一起。
可最后,还是只剩下了玲珑玉。
他以为,他们会有很多很多时间。
可最后,他甚至还来不及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多想,多想喊一句“栖栖”。即使是小心翼翼的。
不是师尊。没有师徒的枷锁。
他只想这样喊她一句。
午夜梦回,他无数次对着那个模糊的身影痛苦,一遍遍喊她,要她回来……
可,他知道的,她听不见。永远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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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病了。
病得很重。
一听到符子栖的死讯,崔氏不愿意相信,就直接晕厥了过去,烧了整整两天才转醒,却又在听到幼女和丈夫的谈话后再次晕了过去,自此昏昏沉沉,一天下来只有小半个时辰是清醒的。
符嫣然来侍疾,被她言辞激烈地赶了出去。
崔氏昏沉时嘴里总是念叨着同一个名字。
卿儿、卿儿……
只有少数几个符家的老仆知道,卿儿是崔氏为长女取的小名。
一开始,崔氏虽然更关心幼女一些,可对长女也并没有疏忽,两个女儿她都很疼爱,甚至因为自己不能决定长女是名字而失望了很久,最后退了一步,自己取了一个小名喊着。
不过这个小名渐渐的也很少叫了。
崔氏会叫子栖、栖栖,却不再喊卿儿了。
符子栖活着时,母女两人相顾无言,可笑的是她死了以后,崔氏又哭天喊地觉得自己太亏欠她了。
……
崔氏朦胧醒来,耳边有说话声,声音很熟悉。
“母亲怎么样了?”
“有喝药吗?”
“大夫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