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难过呢,真是个小可怜蛋。”
——难过什么?
宋渺眼中明显透出这个意味来,她将手掌轻轻拢在他的脑袋顶,摸他软塌塌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就觉得难受极了。
“从小自己长大估计受了不少委屈,他一旦受伤重陷入昏迷了就容易这样抽抽着哭。”他已经习以为常了,说着说着又露出无奈的笑,“……虽然,表面看上去,是个很凶狠吓人的狗。”
关门以前,凌风又说,“我待会送点饭进来,你记得吃,别太担心他,他命硬着呢。”
“咱们特妖处里所有人都死了,他都不容易死——远古血脉的后代,总有点厉害之处。”
凌风强调了很多遍,宋渺这才松下口气,她低头看着那只还在不自觉呜咽着的,喘息着,像是小时候被谁狠狠欺负过,又没人肯帮他,所以只能悄悄呜呜哭的大狗子,慢慢地将唇靠在他的耳朵边,听着他的声音,摸着他的脑袋,低声说:“你快点醒过来吧……”
心下一松后,疲惫又尽数卷来,她眼皮钝钝,像是有万千重的铁块拉扯,鼻间是并不好闻的血腥味,她却一点也不在意了,趴在床边,一手握着他的一只耳朵,一手抓着他的毛爪子,沉沉地睡下去。
……
“钟殷情况怎么样?”老胡匆匆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后,他焦灼地问凌风。
凌风单手指了指病房,又嘘了声,端正斯文的眉眼间有几分戏谑,“有人看护他呢,情况没那么糟糕。”
“谁啊?”老胡一边说一边想去开门,却被姜叶梓拽回来,他穿了凌风的衣服,很是慵懒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钟殷一块出任务的同事,就上回他救下的那个警官,你先别进去,两个都累得睡着了。”
老胡缓了口气,又看向凌风,“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负责处理现场的同事说钟殷脖子上肉都给黑束咬了一大块下来,血流了满地……”
“大概是他没注意吧,”凌风笑了下,“你也别太担心,他可和我们不太一样,远古血脉的后代,命硬着。”
老胡也知道钟殷命硬着,但是该心疼还是得心疼一把,毕竟是十六七岁就在手上看着长成这个样的孩子,他揉着额头,叹着气,“下回得让他注意点了,这么拼命还要不要命了?”
“等老了一身病痛,看他还敢不敢这样玩。”嘴上恶狠狠骂着,老胡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姜叶梓却晃着腿,哼哧笑了声,“他接下来可不敢再这么玩了。”
“?”老胡不解。
凌风抬了下眼镜架,露出一口白牙,也微微笑了下,“他也会怕的。”
……至少,会怕某个女警官掉眼泪。
*
是了,丝毫不出凌风意料,钟殷醒来的时候,就被宋渺脸上还残留的泪痕给吓了一跳。
他的爪子一只在她手掌里,掌心毛毛热乎乎的,来自她的体温,暖得他眼睛里充盈了细碎的光,一只耳朵也被她牢牢攥着,手劲不轻不重,恰好拢住,又不会轻易挣脱的力度,他的身体已经在凌风的药剂中修复到很好的状态,因此醒来后稍稍挣动一下,就把宋渺给弄醒了。
然后宋渺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爪子耳朵,感受着他艰难地想要起来,却因为她不按寻常套路来,被吧嗒吧嗒掉的眼泪吓得尾巴炸毛的可怜样,心中有几分轻松,又有几分哽塞。
“……白、白羽?”
他小心翼翼地蹭了她的掌心一下,犬眸中圆圆亮亮的一轮,像是星星一样,他怕极了她掉眼泪,下意识地舔了下她湿漉漉的脸颊。
是超级咸的,他舔了一口,就觉得耳朵在打战,他颤巍巍地,坚强地给她舔干净了。
“你别哭了……”
钟殷暂时也不敢变回人形,实在是没衣服,变回去就成了耍流氓,他只能勉勉强强地直起身子,把耳朵和爪子的所有权交给她,晃着尾巴低声让她不要再哭了。
他看上去很乖,歪着脑袋,超级可爱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瞳,沾染了血迹的毛发,虽然脏兮兮的,但宋渺没有嫌弃,她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哽咽声慢慢从他的毛发中传出来。
“你吓到我了——”如果是人形的钟殷,宋渺情绪起伏还不会这样大,她还会顾及点男女之间的分寸,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她尤其喜欢的大狗狗,她就什么也顾不上了,说完那句话后,便安静而沉默地开始掉泪。
她满脸潮湿,蹭在他厚实的毛发里,钟殷被她这么一哭,弄得自己腿都在发颤,汪呜汪呜地说:“我真的没事,你别哭,别哭了……”
他要怎么才能让她不掉眼泪?
钟殷低头看了下床单,他用尾巴把被子压在自己的身上,然后飞快地变化成人形,伸手抱住她,然后轻轻地拍她的背脊,低声道,“你看我真的没有事。”
可是脖子上那一块新长出来的粉肉,和他本来偏白的肤色一点也不像,宋渺抬头看了一眼,又觉得心酸极了。钟殷看到她面上的泪痕,拿手指给她擦,然后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又抓住她的手,让她摸他的毛茸茸耳朵。
“给你摸,不要哭了。”
她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