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慢慢单膝跪在她面前,在她身前,像是小时候在她膝下承欢般,低声说。
愧疚,悔恨在他眉眼间掠过。老人心神不宁,她重重地咳嗽一声,看着孙子痛悔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
可她生性固执,又哪能是这一幕就足以反省愧疚,她手掌压着胸口,想让他撤回之前的决定。
林枳承说:“股份不是赠予,是转让,拿不回来了。”
老人这一次,真的气坏,她抖着唇,指着林枳承,一字说不出。
到最后,白眼一翻,彻底厥过去。
……
宋渺收到林枳承送来的礼物。男人坐在她面前,用着冷硬的声色道:“这是给你未来的嫁妆。”
她按下文件夹里不薄的厚度,轻声谢过他:“谢谢大哥了。”
林淼曾经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在这一沓文件里,伸手可摘。
她曾经潜心经营,谄媚调情,只为能够身于上流。
而今,只是林枳承从指间稍微漏泄点财权,她就能彻底地放松下来,不再为这些奔波。
宋渺想,与林淼过去的处境相比,这可真是莫大讽刺。
面上却带上了忐忑不安的笑意,她小声问:“是像上次,让我搬出去的房产吗?”
她以为像上回一样,是撇清她与林家关系的某些物质补偿。
林枳承呼吸一窒,他绝望地看她忧虑的眼神,摇头说不是,匆匆又道:“只是以后的嫁妆,你别想太多。”
但能怪她想太多吗?
林枳承看她终于松了口气,心中又痛又酸,他转头,将泪意压下,又恢复正常的声音问她:“鹤澜和赵铮云,他们是不是对你——”
他隐有耳闻,圈内一瞬间传开他的两个好友齐齐追求她的事。
他心中颇有不安,却不是怕她借机再做出不堪形容,而是不安于外界的传闻,他小声问:“他们,怎么突然这样?”
措辞小心谨慎,总算这回,没让她再说出让他痛苦的话语。
宋渺低首,她纤长皙白手指轻轻划过文件夹的封面,她淡声道:“谁知道呢?”
“我从来没弄懂过他们怎么想。”她仰脸,眼底慢慢升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还有朦胧的泪意。
林枳承几乎不能呼吸,他看她将泪意压下,仿佛从来没有过,轻松笑着说:“大概因为我做的一些好事被人知道了,所以他们改变了对我的想法吧。”
刘颂雨在圈内大肆宣扬她曾做过的慈善事,因为鹤澜的原因,他的父亲鹤松甚至都有夸奖她善心可嘉——这句话是从鹤澜口中传来的,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但谁也不会傻到去盘问有没有。
总而言之,近来她在圈内的名声倒是好听很多。
有刘颂雨、鹤澜的出言相助,也有陈小姐的浅浅带过,当然还有苏家兄妹的鼎力相助。
她一想到苏欢笑眯眯唤她“淼淼”时的模样,就觉得心情好起来。
宋渺简单说过,她看林枳承很是愧疚地看向她,不敢再说什么惹人伤心的话,只说了几句让她有事情来找他,最后简单落下一句:“如果,我说如果,你有喜欢的人的话,可以告诉大哥。”
他卑微小心说。
宋渺看着他,点头说好。
“会的,等我有真正喜欢的人。我会和你说的。”
林枳承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然后,难得地笑起来。
而在不久后的,赵铮云的生日宴会上。
宋渺穿着雪白礼服,裙摆有星光般璀璨的珠宝挂坠,仿佛满布明媚耀眼的星子的夜空。
她在宴会上大放光芒,美得心惊,即便是很多对她依旧不改印象的男男女女,也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漂亮。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她的裙摆被某位刻意捉弄她的富家小姐踩住,她险险站稳,身上却沾染污渍。
身在宴会中央的赵铮云,在一旁的鹤澜,乃至不远处的林枳承都想上前帮忙。
但宋渺谁也没有接受。她只在苏欢匆匆赶来,为她盖上自己的外套时,才慢慢展露笑靥。
苏欢着急问她哪里有没有事,宋渺含笑说没有。
两人没有看身旁三人一眼。
而也是这时,他们才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苏欢是值得信赖的,而他们不是。
林枳承,赵铮云,甚至鹤澜,第一次清楚明白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