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倒映在顾炀的瞳孔里,直到火柴熄灭,顾炀才反应过来,猛地站了起来。
他刚刚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过,不知道这一次火柴会带着他和樊渊去怎么样一个世界,顾炀心里有点忐忑,慢吞吞的钻进被窝,重新回到樊渊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樊渊拍了拍顾炀的后背,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顾炀盖好。
按照这几次梦境世界的时间间隔,樊渊早就猜到了今晚顾炀会再次开启新的梦境世界,所以顾炀窝在浴室里许久不出来,樊渊也没有去找他,特意给顾炀留了单独的空间,顾炀却对此一无所知。
顾炀很快窝在樊渊的怀里睡着,第四根火柴带来的梦境世界正式启动。
再睁眼,顾炀看到了洁白的窗框、窗前空荡的花瓶,还有窗外的烈阳。
这一个场景对顾炀来说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他想忘都忘不了。
顾炀伸手捂住了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次的梦境世界偏偏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里,来到他最不愿意回想的这段时光里,也是他最不想让樊渊看到的一切。
顾炀从床上坐了起来,病房的门恰好在这时被推开,他看到了他阔别许久的父母。
他父母的神情都不太好,顾炀的父亲看着还好一点,顾炀的母亲却已经濒临崩溃。
果然,他母亲一坐到床边,就开始落泪,最后趴在床边放声大哭。
顾炀的父亲打开窗户,洁白的窗帘被窗外的微风吹拂起来,有青草的气息飘进病房里。
这是顾炀穿书前经历过的最后一个夏天,也是他曾经生命里的最后一个夏天。
顾炀伸手按在母亲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妈妈,你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
可惜这个时候的顾母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安慰了,她只是日日来到顾炀的床边哭泣、崩溃,不能自己。
直到被顾母被顾父带走,顾炀的病房才再次安静了下来。
随着父母的离开,顾炀虚脱般倒回在床上。
无论经历多少次,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安慰顾母,用他这破败的身体欺骗他的母亲,他会没事。
这时的顾炀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体的阵痛从以前只在夜里发作到现在的全天不分时段的频繁发作。
止痛药物对他的作用越来越微小,本是乌黑的短发因为化疗只剩稀疏、薄薄的一层,日日戴着丑陋的帽子。
再过半个月,他的身体里就要插上管子,到那时,他甚至连自己进食都做不到了。
顾炀躺在床上,忍着接连席来的剧烈疼痛,伸手捂紧自己的嘴不发出一声痛叫。
“偏偏来到了这个时候……”
顾炀在疼痛间隙里猜测,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许与他点燃火柴时一直在发呆乱想有关,他似乎隐约找到了能够控制这个火柴的办法。
对父母的想念在刚刚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声和此时难以消退的剧痛中被渐渐冲淡,顾炀此时只觉得疼、浑身没有不痛的地方。
樊渊呢?
樊渊又会在这个世界的何处?
顾炀在此刻做了个决定,他不打算在这个世界里去找到樊渊了。
反正只是个梦境世界而已,就让他在这个梦境里,重新安静的死去。
最终顾炀因为过大的疼痛而意识模糊,不得不挣扎着按了急救铃。
一群医护人员冲进病房,给顾炀打镇定、打止痛药,为他提供着微末的缓解。
顾炀枯瘦的右手放在床边挂着点滴,疼痛终于有了片刻的缓解,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护士小姐姐身后站着同样穿着白袍的樊渊。
已经是成人模样的樊渊,肩膀宽阔、身高腿长、神情却是未变的疏离、清冷。
顾炀眼眸微微瞪大,立刻就要拉过被子盖住脑袋,被护士姐姐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打着针呢,别乱动啊!”
“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医院新来的实习医生,早上比较清闲,就跟我到处看看。”
顾炀将头转到了另一处,没有说话。
护士小姐姐有点尴尬,她对顾炀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却不知此时顾炀是怎么了,突然变得不礼貌了。
樊渊跟护士姐姐打了个招呼,说想要留下来看看顾炀。
护士小姐姐以为樊渊是对胃癌晚期病人的情况感到好奇,也就答应了下来。
等护士小姐姐一走,樊渊就将病房的门关上了,房门上锁的声音传进顾炀的耳朵里。
樊渊居高临下的走到病床边站着,看着将头转到另一边就是不看他的顾炀。
此时的顾炀是那么的苍白、瘦弱,他的呼吸微弱又细缓,仿佛下一刻就要永久的闭上眼睛。
“顾炀。”
顾炀身体轻颤一下,还是没有回头去看樊渊。
樊渊干脆坐在了床边,伸手盖住了顾炀的手背,熟练的帮他温暖打针的手背。
“这是你曾经的世界吗?”
顾炀猛地转过头,震惊的看向樊渊:
“你……知道了?”
樊渊弯腰,在更近的距离看着顾炀:
“很早就知道了。”
顾炀突然想到了樊渊对他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