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淡漠的男子声响起,散去些许君王威严,仿似追忆,又仿佛感叹。
“拥有这样的眼睛,很好。”
一语落下,话锋忽然一转,“听说,你常年练习箭术,更请了高人私下教导苦练多年,素有百步穿杨小将之称。”
此话一出,华容不觉赞赏,身子略僵,忙躬身道。
“确实苦练许久,但百步穿杨一说,不敢当。”
大齐历来,十箭齐发百步穿杨的人,屈指可数,而现今仅有一位,定北侯。
他怎敢和定北侯相提并论?他私下练习罢了,从没上战场真正实践。
到底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一阵轻笑传来,紧接着奏折放置龙案的清脆声,“你很想进兵营,更想入定北侯麾下?”
正中华容的心,但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去说?
就算他没有答应谢小公子,但华家和侯府的关系,不太好。
“皇上,您的意思是?”
华容心口一阵阵发紧,皇上召见他,要将他派入兵营吗?
“回华府收拾,明日去骠骑营。”
掷地有声,震的华容愣在当场,眼神也跟着发直。
不仅调入兵营,更是骠骑营!
不仅心口发紧,他现在喉咙也跟着紧,缓神几许,他才问道,“皇上,您怎突然做此决定?”
没有见过他的箭术,全凭听说罢了,皇上历来从武,怎么可能听信几句传言?
“不是突然决定,想了许久,怎么,不愿意?”
华容立即摇头,郑重道,“荣幸之至。”
“仅仅进入罢了,若真是人才,错失,岂不可惜?”
楚凛轻言几语,就将华容彻底收服。
这样的君王,虽卑微出生,气量可见宏大。
对皇上来说,随口一言,对他而言,有任何机会,他都会抓住。
“谢皇上!”
华容再次躬身行礼,起身后只见皇上朝他拂手。很快,他就被孙公公领出太和殿。
到了庭中,只见孙公公对他笑着。
“恭喜华少爷,能得皇上一个机会,已是不易。”
言下之意,华容相当清楚,连连点头,“我会努力。”
说罢,他朝孙公公行了一礼,然后往庭外走。
孙公公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
那双眼睛,确实干净,不含任何杂质。如果真是人才,那就是死忠。
近期,皇上想从兵营中选一批兵士,培养死士。
死士,不需要有太多思想,训练方式尤其严苛。那些人,无牵无挂,没有感情。
曾经,皇上还是四皇子时,就有这个想法,却被定北侯阻止。
那样的训练方式,太残酷,兵士为国效力,凭的是一份信念,也是从内而发的精神。
死士,无疑将他们当成没有思想的躯壳,对那些兵士,不公平,他们也是人。
孙公公长叹,如今皇上,大齐君王,执意做什么,没人能阻止。
对华大少来说,极好的喜事,日子一长,好坏未知。
箭术到底怎样,他不知道,但他明白,华容品性极好,对待奴仆,疑和善客气。
性情如此温和的人,倘若……
孙公公再次叹气,就要转身进殿时,却见皇后从另一侧道走来。
早已显怀,肚子隆起,该呆在椒房殿休养才是。
谢蔓儿缓缓走来,因孕有多月,除了入冬以来,穿的暖和些,发髻也日日简单,钗环也很少。
“参见皇后娘娘。”
从太医诊出害喜后,楚凛每日都宿在椒房殿,但这几日没有来。
“劳烦孙公公通禀,本宫今日来此,有事相告。”
孙公公躬身行了一礼,立即进入太和殿。
很快,他就出了来,恭敬的请谢蔓儿进去。
太和殿中,楚凛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奏折。
他很忙,对朝事,他真的尽心了。
谢蔓儿就要盈盈行礼,却被阻住。
“这些礼数,免了,有何事?”
问话间,楚凛奏折并未放下。
这是楚连城千里上报的折子,写明红河堤坝建造情况。
“皇上,臣妾有位姑姑,三日后过寿,臣妾想去。”
楚凛放下折子,谢家有位一品诰命夫人,住在齐京周边县城,如果过去,并非一日来往。
“臣妾知道,不宜出宫,但姑姑一向对蔓儿好,小叔叔对她也很尊重。谢家上下,无论嫡庶,都会去,这等大事,臣妾不想缺席。”
楚凛深思,片刻后问道,“特别想去?”
作为小辈,德高望重的长辈过寿,是该去。
谢蔓儿点头,“确实。”
思虑片刻,最终楚凛应允,“届时,禁军随同前往,谢大人看顾左右,有他在,朕也放心。”
谢蔓儿十分欣喜,入宫多月,别说出京,就连宫门她都没踏出过。
现在,不仅前去贺寿,更是出门透气。
“臣妾多谢皇上。”
说罢,谢蔓儿微微福身行礼,离开前看向楚凛,轻声道,“朝事繁多,皇上要顾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