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麻布袖口全破了,冷风嗖嗖而入,拂在伤口上,泛着冰的疼。
面对管事质问,她默不作声,唯抬头望着秦云舒。
眼眶泪意还未收住,不停往下落着,筋疲力尽的她,听到赶她走那句,除了无限被抓回茉坊的恐惧,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舒姐姐,你不替我做主?我为何受了这罪,华大小姐为何对我下手?”
接连几问,虽没有直接道明,意思已相当清楚。
全是因为秦云舒,和华裳结怨,不然,华裳怎会瞧她碍眼?
说罢,秦妙扬手拭泪,双眸已不再泛着可怜,而是倔强,浓浓的不甘中带着控诉。
“高高在上的定北侯夫人,看不起乡下亲戚,我明白。”
大管事听不下去了,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怎可能是夫人的过错?
早就该离开京城的人,仍在齐京。
“说完了?”
秦云舒眸色平淡,语调微扬,随即抬头看着天色,黑云压城大雨欲来。
秦妙唇微张,还想说什么,却听——
“你想说,我也没时间听。”
话落,秦云舒转身,径自往前走。
“秦云舒,你真狠!你们这些小姐少爷,心如铁石!我是因为你,才被华裳控制。”
秦妙再无可怜,唇抿紧,眸中尽是恨。
“你赶我出去,就是叫我死!我不奢望你像对待秦嫣然那样对我,可你,竟这么讨厌我!”
她疯狂的说着,人到绝境,已无暇顾及理智,一边说一边朝秦云舒跑去,隐在袖内的短刀划出。
“你凭什么高高在上,凭什么我就要死?都是因为你,否则,华大少早就纳我入屋!”
森森抱怨,发丝散乱,映着那张或青或紫的脸。
秦云舒拧眉,身形连转脚步微侧,短刀自她颊边划过。
落空后,秦妙双目更狠,这把刀是她逃跑时,从茉坊拿的,用来防身。
此刻,她只想杀了秦云舒,画花那张小脸蛋!
为什么华容知道她是秦家远亲后,态度变了一大截,任她如何乞求装可怜都没用。
因为这层身份,华裳对她下了狠手。
她为自己谋条路罢了,毁在秦云舒手里。
一招落空,她再次执起短刀,速度更快的刺去。
当初,谢运之追杀秦云舒,不惜亲自动手,她能在他手里躲过,秦妙在她眼里,不够看。
短刀根本无法近身,秦妙又急又躁,一下下毫不停歇。
秦云舒轻松以对,大管事看在眼里,急的火烧眉毛,他就要唤兵士。
却在这时——
“啊!”
女子尖叫,伴着短刀落地的清脆。
秦妙手腕一阵剧痛,抽搐着半跪在地,握住她执刀的右手。
沉稳脚步声渐近,高大的男子身影透着满满肃杀走来,眼里更是漫无边际的黑,以及要人命的狠。
看到萧瑾言的那刻,秦云舒秀眉微皱,他要担心了。
“瑾言,我……”
三字而出,就被拦住,寒意从眼中顷刻消散,急切的上下看着。
“可有受伤?”
在定北侯府,如果她伤了,他心难安。
秦云舒连连摇头,扬手抚平他皱起的眉,“我没受伤,你这样不好看,别肃着脸,笑一个?”
都这时候了,今日天色大变,他从兵营提前回来。
到主院未见她,听士兵说,和管事在后院。
于是,他到这处来找,一来就见疯女人拿着刀对着她,他怎么可能不急?
能缓和神情就不错了,根本笑不出。
“呵呵。”
带着浓浓讽刺的女子声响起,秦妙捂住受伤的右手腕,她根本不知道被什么伤了。
只觉的一个尖锐的东西撞在她手腕,紧接着一阵剧痛,手腕不受控制松开短刀,腕间一根筋突突跳着。
“真是伉俪情深!”
看着不远处的挺拔男子,秦妙的心绪很复杂,眸光迷离又茫然。
这个男人,她见到第一眼就喜欢了,第二眼,更喜欢,很想伺候他。
王侯将相,总归要纳妾,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与其纳不相干的姑娘,为什么不能是她?
姐妹一场,她会好好伺候定北侯,对主母也会恭敬顺从。
可是,秦云舒容不了人。她说秦嫣然和陌生男子来往,亲眼看到句句属实。
被发现是她传散,狠狠惩治,姑父更拒绝她留在秦府。
接近定北侯,几乎无望。所以,她才赖上华容,还是被毁了。
可悲,可笑又可恨!
她就差那么一步,就一点点!
绝望至极,疯狂大笑,手扬起点着秦云舒。
“你以为对你一心一意的男人,等着吧,以后一房房妾室接入府中,各个和你作对。不少贵家门户,宠妾灭妻!现在情深暂时罢了,你们不可能白头偕老!”
越说越起劲,到最后眸色如同火烧,恨意滚滚。
“你要我死,好啊,死了,魂也缠着你,叫你难以入眠,心如刀绞,永生不得……啊!”